葉小天想了想道:“只要能把我掌握在手,臥牛嶺對他們就仍有大用。而臥牛嶺對他們而言,並不僅僅是多一支可資利用的人馬那麼簡單,而是他們開啟黔東的鑰匙。所以,他們一定會不惜代價,不要小覷了他們的本事!”

田妙雯點點頭,葉小天又道:“你最好找個理由離開臥牛嶺一趟。你不在,別人有些什麼失誤,也就比較容易說的通。”

田妙雯道:“這一點我也想過,只是如何找一個有力的藉口,可不容易。若是因為一些瑣碎細務我便離開,未免說不過去……”

田妙雯為如何離開臥牛嶺而發愁,可這份擔心很快就有了充分的理由:播州餘慶司對石阡府發動了攻擊!理由是播州好意調停展童兩家爭端,卻被突然襲擊,播州楊家要討還公道。

石阡童家並沒有乖乖任由臥牛嶺擺佈,童家不肯就此臣服於楊家,卻也不願在挾制之下歸順臥牛嶺。如果他們不惜餘力阻截播州兵馬,必然損失慘重,那時又該如何自處?

所以在一場激烈的戰鬥之後,石阡童家放開了一條道路,你們打出的旗號不是要向展家和葉家問罪嗎?我才不替他們頂鍋,我借道於你,你們自己交涉去。

當然,石阡童家也擔心播州會玩“假道於虞”的把戲,所以童家不僅在放開的這條通道兩側的主要據點處陳以重兵,而且是在獲悉欽差已經趕到松坎,估量播州在此時絕不敢向童家犯難,這才做出了大膽的決策。

播州餘慶司驟然興兵,其實是緣于田雌鳳的要求。田雌鳳要求餘慶司向石阡方面施加壓力,目的就是要“調虎離山”,把田妙雯引走。田妙雯主持臥牛嶺內政外政,表現十分出色,田雌鳳對這位本家姐妹,還真有些擔心不能從她眼皮子底下成功救出葉小安,所以想把她調開。

殊不知田妙雯也正為如何合乎情理地離開臥牛嶺給對方製造機會而發愁,一聽說播州餘慶司已對石阡府發動攻擊,田妙雯大喜,馬上大張旗鼓地宣佈要親自趕往肥鵝嶺主持大局,務必阻敵於銅仁之外。

銅仁城那邊,田雌鳳本來還擔心這一計也未必能調走田妙雯,獲悉石阡童家主動讓開了通道,田雌鳳不由大喜,振奮地道:“好!如此一來,田妙雯必然離開,我的計劃距成功的可能又進了一步!”

馥如兒奇道:“夫人如何確定,田妙雯必然親往肥鵝嶺主持大局?”

田雌鳳微微一笑,道:“因為葉小天已經死了,現在的葉小天,只是被田妙雯偶爾擺出來撐一撐場面的花架子。如果任由我播州兵馬長驅直入,打下肥鵝嶺、打垮展家,直奔臥牛嶺。這種情況下土司葉小天依舊不肯出來主持大局,臥牛嶺上下會怎麼想?如果葉小天被拉出來主持大局,天天與眾多部屬接觸,田妙雯還有把握控制他嗎?

況且,一旦我播州兵馬佔了原來曹家的地盤,征服了展家,那時童家也得臣服,如此一來,整個石阡就盡在我手,田妙雯能坐視這種情形出現麼?所以,無論如何,她都得離開臥牛嶺,親自趕往肥鵝嶺主持大局!”

田雌鳳蘭花般的手指輕輕地點住了圓潤小巧的下巴,臉上帶著一抹興趣盎然的笑:“田大小姐,我倒要看看,這一次你如何折在我的手上!”

田雌鳳有些興奮、有些期待,她是白泥田家的大小姐,自從田氏家族遭受朱元璋、朱棣父子重擊沒落之後,白泥田氏分裂出去已成自一脈,可是無論思州田氏如何的沒落,它始終是正統。

無論田雌鳳在播州如何的一人之下、萬萬人之上,一旦到了貴陽,一旦與田彬霏、田妙雯兄妹同席,都要矮人一頭,只因人家才是田氏家族的代表。田雌鳳招攬田彬霏為己所用,固然有著其他原因,可是恐怕連她自己也沒有察覺,潛意識裡還有一個非常重要的原因:她要籍此證明,她比田氏家族的嫡宗正房更加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