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班沅君的洞房也不是漂亮的大宅子,而是一露天帳篷。

沒錯,就是露、天、帳、篷。

當張放看到那稱之為“青廬”的帳幕時,腦海裡只想到一樣東西:野營帳篷。

這、這是要打野戰的意思麼?

這看上去甚至像開玩笑的東西,實際上卻是正規得不能再正規,嚴肅得不能再嚴肅的漢代婚禮標準套間——青廬。

漢代以降,直至隋唐,新人拜堂,都是在“青廬”中舉行的。所謂“青廬”就是在住宅的西南角選一處“吉地”,露天設一帳幕,青布幔為屋,新娘從特備的氈席上踏入青廬,才算是正式入洞房。

所以“青廬”也成為當時一種隱喻,比如某男子“尚未青廬”,就是還沒成家的意思,與女子“待字閨中”異曲同工。

為什麼婚禮上會有這樣的東東?張放反正是沒看懂。不過對於一個奔波數萬裡,風餐露宿慣了的人來說,在哪裡“戰”都無所謂。只是,好象有些委屈沅君了。

不過,看到身邊佳人那一臉幸福的樣子,可沒看出半點受委屈來。就連那通房大丫頭蘋兒,也笑成了蘋果臉。

嗯,前些日子換庚貼時,看了文字尾巴,張放才知道,蘋兒的大名叫“李平”,很平常、很中性的一個名字。張放當時還讚了班沅君一句,說她會改名字,蘋兒要比李平好聽多了。

張放絕對沒想到,這蘋兒(李平),絕非藉藉無名之輩,她在歷史上也是留下名字的人。她就是被班婕妤獻給成帝的美婢,李婕妤李平。能夠在後宮眾多嬪妃中脫穎而出,成為品秩極高的婕妤,李平的姿容與魅力自不待言。

不知不覺中,張放又狙擊了劉驁一名妃子。

而一點兒也不知道被“橫刀奪愛”的成帝劉驁,此時正笑眯眯望著這對新人,等著享受新人拜禮呢。

真是個可憐的傢伙,麼麼噠。

……

夜已深,將凌晨。

張放睜開眼,懷中的玉人仍然酣睡。向來只睡兩個時辰的張放,儘管上半夜又是各種儀式折騰,又是輪番勸酒,到了下半夜,更是“盤腸大戰”……他依然只睡了兩個時辰就習慣性睜開眼。

透過那一方蒙著細紗的穹廬頂,張放看到滿天繁星,這一幕,跟當年在青溪裡的第一夜多像啊!嗯,時節也差不多。屈指算算,距離那一夜,已經過了整整八年。

自己也算是完成了對那個“張放”的承諾了吧,把他的人生活得很精彩,並且,改變了他的命運軌跡。

遙想當年,初到貴境,每時每刻徘徊在生死邊緣,今日不知明日事,怎都想不到,會有如今的成就。

八年,一個抗戰都打完了,而他也完成了自己的崛起。

五官中郎將,開府,儀比將軍——塞外三年,有一半的時間是在荒漠、戈壁、草沼、野林裡度過。那種孤寂與危險,絕非安坐長安,高談闊論的滿座高朋之輩所能想象,這是他應得的。

這個職務對他而言非常重要,這意味著他可以名正言順在摘星城安排幕僚,設定官員,並且調動軍隊。當然,山高皇帝遠,即使沒有當上這個中郎將及開府,他也可以這樣做,事實上他也做了類似的事,踩過了線。這也是他不敢讓漢朝使者與官員到摘星城視察的重要原因。

而從今以後,他終於可以把摘星城所有事務放在陽光下了。不僅如此,所有為了摘星城的未來拼搏的人,公孫覆、韓駿、班稚、鄧展……等等,都將會有得到朝廷承認的正式名份。讓努力付出者得到他們應得的,讓所有追隨者都得到他們的利益訴求。如此,人與城市的利益一致,他的城市才會獲得真正的良性發展。

他終於把最難跨越的一個坎踩平了。

思緒散逸間,懷裡人兒微動。張放垂目,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