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一窮二白的小子變成如今的中院領導,他以為自己已經可以挺直腰板了,然而上級們私下裡卻總是愛拐彎抹角提到北京岳父家的背景。這些年他的努力沒有任何人看在眼裡,所有人只盯著張素的孃家!好像他有如今的成就全仰仗自己出身優越的老婆似的,他自己就沒有能力了嗎?!

張素的高傲冷清在戀愛時是情趣,在新婚是是調味品,可日子久了,就像一甕沒發酵好的葡萄酒,失去了葡萄的清香,留下了醋的刺口。

在一起生活越久,杜如松就覺得自己結婚前考慮的太少。他要的只是簡單的婚姻,溫馨的家庭,和一個善解人意的妻子,這些,張素都給不了他。

這個潑婦甚至還把竇順娟搞的住進了醫院!要不是顧念那麼多年的夫妻情分,光報警就夠她喝一壺的!別人不知道,杜如松卻很清楚岳丈一家現在對妻子並不如婚前親近,什麼關係緊密,騙騙外人而已。

他冷著臉仰頭看上去,聲音裡不帶一絲感情:“我真是小看你了,舜娟好心來勸你回家,你把人家弄醫院去了!”

張素慢步下樓,聞言腳步一頓,在杜如松以為她害怕了的時候忽然爆出一串嬌笑,輕輕拍著掌前仰後合地說:“老天開眼了!”

杜如松大怒:“你什麼意思?”

說話間張素走到他面前,杜如松終於看清了妻子的模樣,一時間怒火含在嘴裡竟然再噴不出來。這段時間住在章家,張素吃得飽睡的香,心寬人美,面板質量比起在家時好了一個檔次不止。加上發現到自己對丈夫再不留戀,張素原本委曲求全的態度也擺不開了,乾脆該如何就如何。她出身名門,從小張揚長大,婚後為了丈夫收斂,卻未必完全失去了當有的風華。

晨光照在張素的臉上,她高昂著頭顱,眼神似笑非笑地落在杜如松握著杜媛的手上,整個人的氣勢渾然一變,鋒銳無比,像一株正在盛開的猩紅的刺玫瑰。杜如松一個恍惚,彷彿看到了多年以前那個騎著駿馬手握長鞭的張素,那吸引自己墮入深淵的火熱美麗被多年的生活消磨殆盡,然而這一刻,她好像復活了。

杜如松騰地感到一陣膽怯,他後退一步,像被燙到似的撒開了杜媛的手:“……你……”他下意識地把雙手攤開舉在空中以示清白,然而卻壓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這樣做。

張素搖了搖頭,越發想不起自己當初到底看上了他哪裡。她從口袋裡掏出一張摺疊的列印紙:“你來了也好,省的我再去找你一趟。家裡的東西該分就分了吧,這些年也不是我管錢,到底有多少存款你回去算好了。主要是以前分的房子和現在住的那套房,我們倆是坐下來商量還是去打官司,看你。”

杜如松如同晴天霹靂:“你要離婚!?”

“她沒告訴你啊?”張素挑了下眉頭,似笑非笑,“你不是想離婚很久了嗎?不高興?”

杜如松的心潮劇烈震盪起來,高興?不,完全沒有。

他一下子恍惚了,看著妻子的笑臉,他努力想從心底裡翻出喜悅來,可是沒有,真的一點也沒有。

明明想要擺脫她那麼多年,明明來的路上還放下狠話說這次一定要離婚,可是這當兩個字眼真的從對方口中吐出來的時候,卻更像是在代表噩耗而並非喜訊。明明只要點個頭,從今往後他就能自由地和中意的女人一起生活,然而這一刻,杜如松卻還是猶豫了。

他忍不住說出挽回的話:“你是不是聽她說什麼了?為什麼忽然想離婚?”

見張素不回答,他越來越慌,腦中忽然靈光一閃:“是因為大年夜?那天舜娟真的出了事情。她一個單身女人帶著孩子有多不容易,你真的要斤斤計較這點小事情嗎?”

小事情?

張素心再涼了半截,忍不住吐出一口濁氣,將放在杜如松身上的視線挪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