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為西暖閣兩間,正好是闊五間。

外頭雪花飄搖,銀裝素裹,西暖閣裡卻溫暖如春,幾株晚菊也幾近凋謝了,除了梅花和水仙,溫皙在入宮之前還蒐羅到了來自海外的風信子和鬱金香,現在都在花房裡開得炫麗。

溫皙看到暖閣裡的炭盆都快燒完了,不禁蹙起眉頭道:“看守花房的宮女怎麼這麼不仔細?炭盆都要燒完了,還不添些竹炭!”

松兒面帶憂色,上前道:“主子,不怪她們,是這個月的炭還沒有領到···”

溫皙不由疑惑道:“我前兩日就囑咐了早早去取炭,今日都是初三了!居然還沒有領來嗎?”

竹兒面帶氣憤之色道:“小鹿子帶著底下小太監都去了七八趟了,內務府總管徐信義卻說紅籮炭要緊著兩宮和乾清宮,已經沒了!”

溫皙一聽,頓時明白了,好啊!居然敢剋扣到她頭上來了,登時怒火上來:“那竹炭呢?難道連竹炭都沒有?!”

竹兒咬牙切齒地道:“徐公公可是底氣硬得很,居然口出狂言說什麼有罪之人不配用上好的竹炭!主子,您才剛剛禁足,他就敢欺負到我們頭上來了!一定要回了皇上,好好懲治這起子賤奴!”

溫皙冷笑,道:“一個徐信義算什麼?若非有佟佳氏授意,他吃了雄心豹子膽也不敢動我承乾宮的份例!”

竹兒一慌道:“主子,那我們該怎麼辦?佟貴妃這是要報復您啊!”

“蠢貨!”溫皙突然低聲罵道,“我還以為,她會趁著我禁足的機會,去好好挽回皇上的心!沒想到竟然幹出這樣沒腦子的事兒!竟然敢明目張膽地扣下了承乾宮整個月的炭例!哼,可見沒了李嬤嬤這個智囊,佟貴妃便像是沒了腦子的人!”

吳魯氏微微搖頭,“主子要擔心的是眼下的困境,這幾日用的都是上個月剩下的竹炭,眼看就要用完了,這天又一天比一天冷,是否讓福嬤嬤給皇上哪裡透個話?”

“不必!”溫皙眼中倔強,“你們反而要好好看著福嬤嬤,不要讓她有機會給皇上哪裡報信!”

松兒急忙道:“主子您這是何苦?受了委屈為什麼不讓皇上知道?”

竹兒也道:“難道要叫徐信義那狗奴才繼續張狂下去嗎?昨日小鹿子去的時候又聽了好一通數落呢!話裡話外沒少說主子的壞話!”

梅兒插嘴道:“若不然,奴才去跟榮妃娘娘說一說,她是管著後、宮份例的,起碼先把這個月的炭例弄到手,否則這個冬天還怎麼過下去?”

溫皙搖頭道:“本宮和榮妃並無交情,她素來禮佛不愛惹事,且你們以為她會為了本宮和佟貴妃作對嗎?”

松兒竹兒梅兒都慌了神,焦急地六目齊齊望著溫皙。

吳魯氏眼中充滿了擔憂,“主子,您該不會是要——”

溫皙坐在軟榻上,嘆息道:“本宮當日的確太沖動了,為了出一口氣,所以狠狠反擊佟佳氏,本宮也沒有想到皇上會杖斃了李嬤嬤,讓六宮膽寒側目,太皇太后這才插手禁足本宮!”

李氏不是孝康章太后身邊的舊人嗎?竟然也往死裡打?佟貴妃跪在承乾宮求康熙饒恕李嬤嬤,康熙都不為所動,這件事整個後、宮都為之震動,因此才引起了孝莊的忌憚!佟佳氏不是一般的嬪妃,她可是孝康章太后的侄女、康熙的表妹,竟然也因為溫皙,使得她和康熙之間的情分一絲不剩了!

可惜當日溫皙在麻沸散的藥性下幾度昏昏睡睡,等到她略微清醒的時候,李氏早就扔去亂葬崗了,也沒有看到佟貴妃跪在她宮外苦苦哀求的可憐模樣。也有些嘆息,是否自己的演技真的太好了,居然讓康熙絲毫不過和佟貴妃多年同床共枕的情分?

康熙終究是帝王,李嬤嬤再有資歷,也只是奴才,康熙在盛怒之下就需要一個替死鬼,一個奴才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