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成,還不退下?”見我如此,他嚴令道。

高成的目光在我與烈焰明兩人之間來回遊移數次之後,再三跪拜之後,退出御書房,順帶關上了門。

明亮的書房裡,我與烈焰明分別站在桌案的兩邊,好一陣子,彼此都沒有說話,一切只是靜,靜得彷彿這個空間裡只剩下我們兩個的心跳聲。

“我——”我們不約而同地說出了同一個字。

“想說什麼?你先說吧!”我注意到他的左手還緊緊攥著什麼東西,搶先說話。

沒想到他攤開了顯然時因為太過用力握拳而泛白的指節,朝我伸過來,手心中有一顆黑褐色的蓮子,說:“花兒,你給我的蓮子只剩下最後一顆,我不知道它是否真的會發芽,如果它和我以前種下的蓮子一樣~~~~~~”聲音明確地充滿希望又明確地充滿了挫折感。

那是我從放兵符的水晶盒子裡取出的蓮子,可是~~~~烈焰明,你絕頂聰明,卻也傻到了極致,難道你看不出來那蓮子明顯是被我煮熟了的麼?它們永遠都不會發芽,永遠不會。你真相信蓮花開了,我就會回到你身邊麼?你忘記了你對我造成的傷害是多麼深麼?你不明白那只是我離開你的託詞麼?精明如你,為何看不出來這樣的希望是一種絕望的希望?你還傻瓜似地等著它們發芽,等著它們開花。我該怎麼形容此時站在我面前的你?如此純粹,如此簡單,又如此地教我心疼,偏偏又讓我想起刑場慘景,心裡隱隱作痛起來。

當興奮退去,只剩下真實,他納悶兒地開口問:“我沒想到你提前回來。”

“他還活著,對嗎?”我平靜的話語,是對他的突然襲擊。

他那雙精湛的慧眼頓時有了驚色,然後逐漸轉至平實,道:“花兒,你相信我會對老師下毒手嗎?”

“我不知道。”我心目中那份彼此之間曾用生命交換出來的信任不知從何時起已然漸然模糊。也許是從我見到那個與我長得一模一樣的花舞鳳那天起。

“花兒,你回來就只為問我這個嗎?”他坐落在寬大的椅子裡,將頭斜斜地靠在椅背上,攫奪著我的所有想法,面前的這張妖顏只在一瞬間就換作了帝王的姿態。

“他沒有死對嗎?我知道他來過寒桃庵。”我急切地再次追問著。“你有能力救他的,對嗎?”

“花兒,如果如你所說,你會回到我身邊嗎?你說過用你自己做交換。你還說過你是我的。”他期待的眼神,直接的話語無一不是發自肺腑。

如果冬辰真的還活著,我做得到嗎?一如我當初什麼也不顧時所想那樣,一生一世住在這所皇宮裡,一生一世與他相伴,我做得到嗎?

“怎麼?如今換你出爾反爾了麼?”他笑得明媚,也笑得憂愁。

我啞然無語,因為我根本沒有意識到這個問題的存在。

“無話可說,就代表我說對了。”

“冬辰還話著,對嗎?”我要知道明確的答案,因為我這是我的目的。

他沒有回答我的話,只站起來,掠地而過,至殿門,親自開啟門,道:“高成,送花兒回永安宮休息。她累了!”他的身影幻化在午後明亮的陽光裡,卻柔弱之極。

又打算要挾我了嗎?看著他的背影,我苦悶地想著,神思百折。

“娘娘。”高成慢聲道。

“走吧!”心中鬱郁不快,我悶聲道,走在前面。

“娘娘,您給皇上的蓮子~~~~~”高成跟在我身後,不高不低地說著話。

“不會發芽。”想起他看那顆僅剩下的蓮子的專注神情,像隨時期盼著奇蹟出現的熱切,我感到我自己的冷血與絕情,這樣對他的傷害並不亞於當初他強佔我時的傷害。我終究是狠下心這麼做了。他說我出爾反爾,讓我想起從前說他出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