圓形的競技場外,黑壓壓的到處是人,各色人等從林笑棠身邊經過,甚至還有不少各種裝扮的洋人,各種語言充斥耳邊,林笑棠站在擁擠的人流中,頓時有些不知所措。這就是上海的一大勝景,每到禮拜四,都會有大批的賭徒來到這裡,這也是亂世中難得一見的場景,大概是因為每個人都不知道自己的明天會是什麼樣子,有的是為了消磨時光、有的是想搏些生活費、有的純粹是為了享受這種刺激。

雖然久在上海,但林笑棠至今還未曾來過這裡,幾天還是親自帶了一批星夜從天目山趕過來的手下尾隨安啟明和他的女朋友,也就是那個匯中飯店的,叫做歡顏的女歌手才得以來到這裡的。

進入賽狗場,眼前豁然開朗,一塊圓形的跑道四周全是高達數層的觀看場地,跑道的起點處並排放著好幾個木箱,觀眾和賭徒們的吶喊聲響徹整個場地。看客們的熱情,以及手拿一疊賭注票根的賭徒們聲嘶力竭的叫喊和血紅的眼睛,加上已經有些上升的氣溫,讓人感覺到無比的燥熱。

林笑棠知道,場地中的木箱裡關的就是用來比賽的賽狗,以前,賽狗全部選用的是從英國或者澳洲進口的格力犬,這種狗最擅長賽跑,速度極快,也最適宜比賽。但自從日本人攻佔上海後,賽狗場停業了一段時間,去年才又重新開張,但格力犬就少得多了,沒辦法,主辦方只好用一些鬥犬來代替,於是比賽的氣氛淡了許多,反倒是血腥的味道濃了不少。”

有時候,比賽進行中,賽狗就會突然的撕咬起來,這時就純粹變成了鬥犬比賽,那些賭徒們見了鮮血就會更加興奮,還會以此作為賭局,所以,現在的賽狗場雖然還很熱鬧,但氣氛卻大不如從前了。

林笑棠帶著墨鏡,站在安啟明和歡顏的隔壁看臺上,觀察著兩人的一舉一動。不可否認,雖然目測歡顏的年齡已經有二十七八歲,但那種成熟女人的韻味卻是格外的吸引人。林笑棠也可以看出來,他們確實是真正的情侶,兩人眼中流露出的那種痴迷的眼神是撒不了謊的。

歡顏似乎和安啟明商量好了投注的物件,手中緊抓著幾張鈔票,擠過人群向著下注的視窗走去,不是回過身向著安啟明微笑。安啟明看向歡顏的時候,驀然發現了隔壁看臺的林笑棠,笑容一僵。隨即,臉上浮現出厭惡的表情,將頭扭轉了過去。

此時,從兩個看臺的中間的階梯上忽然上來一個人。

那**概和林笑棠的年紀差不多,站在看臺的過道中,帶著個鴨舌帽,身上穿著一件洗的發白的夾克,手裡拎著一袋包子,另一隻手正匆忙的將包子往嘴邊送。

本來這人的裝扮並不出奇,但林笑棠總覺得他有意無意的向安啟明和歡顏的方向偷瞄,這才悄悄的命令手下開始留意他。

處於警覺,林笑棠藉著點上香菸的機會開始四處檢視,看臺上的人雖然很多,但幾乎所有人都關注著跑道的方向,例外的只有幾個在過道上叫賣的小販。

林笑棠的視線移向過道南邊的樓梯入口處,不禁愣了一下,樓梯口站著三個身穿西裝的男人,雖然也是面向跑道,但注意力明顯不在那邊,他們頻頻的扭頭打量著看臺上的人群,林笑棠順著他們的視線看去,發現他們觀察的竟然是那正在吃包子的男子所在的區域。

忽然,一聲尖銳的哨聲響起,看臺上猛然間沉寂下來,但隨即山呼海嘯般的吶喊聲響徹整個賽場,跑道上的木箱猝然開啟,從每個木箱中竄出一條黑影,行動迅捷無比,整個看臺都沸騰了,賭徒們紛紛揮舞著手裡的票根,瘋狂的叫喊著自己所買的號碼,一條條手臂在林笑棠面前舉起,視線忽然被遮擋住了。

安啟明還是一如既往的沉靜,透過眼神的餘光,林笑棠感覺他在搜尋什麼,是在找歡顏嗎?應該不是,歡顏並不在那個方向。

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