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臣所聞不虛,這兩桌舉子為新政爭吵非空穴來風,而刑部的奏報就值得推敲了。很可能有人要利用這件事借力打力,目標只有新政。陛下值此關鍵時刻遠赴大沽口,又親臨通州,怕是也有所想吧?”

聽了刑部奏報內容,馬經綸淡淡一笑,很不以為然。但沒有繼續深入闡述下去,而是揭露了皇帝裝傻充愣的險惡用心。

“唉,主一,你不入朝堂是新政的大損失啊。”雖然馬經綸還談不上料事如神,但身在朝堂之外依舊能聯想到這麼多方方面面也算是難能可貴了。讓這樣的人才只當個報社主編,太浪費了。

“當初卓吾先生曾對臣說過,若想新政成功,不光要從朝堂發力,民間也需有人搖旗吶喊。臣對朝堂之事確已死心,只能在民間為新政奔走相告,還請陛下體諒。”

一聽到又有讓自己出仕的意思,馬經綸趕緊推辭。他說的也是實話,朝堂裡的齷齷齪齪太讓人憋悶,哪有在報紙上大放厥詞來的爽快。當然了,要想保住這份小權利必須得讓皇帝首肯。

“不來也罷,沒有臭雞蛋照樣能做槽子糕。你且去把那兩名舉子帶來交給王承恩問話,剩下的事就不用管了。哎對了,朕聽聞你在蓮花寺中辦了書院,有學子幾何啊?”

再一次被當面拒絕,洪濤也不生氣,主要是馬經綸說的對,新政確實需要上下一起推動才能更快鋪開。而辦報是馬經綸的獨門絕技,至少在大明朝沒人比他更懂得如何經營一份報紙,非去當官反倒是取短補長了。

“臣不過藉著《半月談》的虛名與志同道合者講經論道,並未真的開山授課。”

“如果朕親筆寫了幾本書,意在教授小童奇技淫巧,伱願不願委身於私塾,冒天下之大不韙?”

不過在如何超額開發人的潛能方面洪濤也是很有心得的,不想當官蹚渾水是吧,那也不能太閒在。從民間支援新政的辦法很多,除了辦報之外辦個新學啥的也挺好。

“……臣斗膽一問,機械廠那些年輕技術員可否和傳言裡說的那樣,是從小讀了陛下的書?”

這一問讓馬經綸非常意外,但馬上又想起了另一件事。據說機械廠裡的大匠多一半全出自皇帝親授,而像流光宅、時間工坊中的大匠,同樣是天子門生。

奇技淫巧在以前不被重視,主要是學會了也沒啥大出路。但現在不一樣了,工廠裡的大匠不光不愁出路還被各地商人追捧,錢途大大滴。

尤其是在通州和天津衛左近,大匠在民間的受尊重程度直逼舉人老爺,不少富裕家庭都削尖了腦袋琢磨著如何把閨女嫁給他們。

“嘿嘿嘿,這倒是不假,朕在當太子的時候閒來無事隨筆塗鴉了幾本,最適合從幼童開始學習。也沒什麼太大作用,無非就是會造船、會鍊鐵、會擺弄機器罷了。

以前朕在皇莊裡收養了不少孤兒,就用這些書教導他們。現在新政越搞越大,需要的工匠也越來越多,僅靠朕來培養遠遠不夠,還需你這樣的鄉紳多多幫襯。”

好為人師,最中意從別人嘴裡聽到自己的學生們有出息。此時皇帝已經樂得合不攏嘴了,一個勁兒的自謙,只可惜在謙虛方面真沒什麼造詣,怎麼聽怎麼像自吹自擂。

“臣不才,願為陛下傳播教化!”但馬經綸並不認為皇帝在說大話,反而很認真的行了大禮,毫不猶豫的答應了下來。

“如此甚好……不過剛開始的時候不要大張旗鼓,《半月談》依然被朝中很多人視為眼中釘肉中刺,徐徐漸進更穩妥。”

有人願意冒著風險開新學,洪濤除了高興之外還有不少憂慮。眼下最重要的改革方向是經濟和軍事,遇到的阻力已經很大了,教育是個更大的雷區,暫時還不能深入觸碰。

“臣明白箇中曲折,私塾會以左近幾個縣的幼童為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