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謹遵聖命……只是如此一來會不會影響南方的賦稅收繳和地方穩定?”面對皇帝提出的冗官問題,袁應泰必須感同身受,不管他是不是士人階層也必須心知肚明。

在去廣東擔任布政使時,下面的州縣沒少跑,真正能幹事的十個官吏裡不足一個,被逼著能幹事的,十個官吏裡不足三個。

剩下的要不真不會幹,要不真不想幹。有他們的存在,除了耗費稅賦之外,還會給想幹事的官員造成阻礙,確實沒一點好處。

但管理一個國家並不是看著哪兒礙事就切掉那麼簡單,在面對已經存在的成熟體系時對錯往往沒有明確的界限,過程也不是很重要,結果才是關鍵。

南京的第二套班子除了歷史遺留問題之外,也確實有存在的必要性,替朝廷監督、管理長江以南的很多事情,尤其是每年的夏秋糧稅。如果裁撤,那六部的工作量就會增加,還會嚴重影響漕運、織造等行業,牽一髮而動全身。

換句話講,由於通訊和交通條件的制約,中央政府的控制範圍是有限的,僅靠京師不足以掌控全域性,所以需要有個協處理器來幫助中央處理器完成部分任務。在主機板上看著挺多餘,可沒有了還不成。

“你聽說過日月銀行嗎?”既然準備拿南京官員體系開刀了,洪濤就不會忽略所有負面影響,也必須經過精密算計才會下決心。

不過其中的有些關竅他不說,別人還真的很難揣摩到。不是智商問題,而是見識。根本沒見過的東西,把腦子想破了也是枉然,這時就必須給予解釋了。

“那是自然,臣在南洋總督任上時陛下就下旨吩咐過,廣東福建的糧物走海運北上,銀錢交與日月銀行兌付……陛下打算用銀行收稅!?”

做為在廣東和福建任職很長時間的官員,不知道日月銀行不太可能。從景陽十年(1614)開始,兩省的現金俸祿就由日月銀行代發了,拿到手的全是五錢和一錢重的銀幣。

但袁應泰做為吏部尚書必須不能僅考慮到字面意思,輕而易舉就聯想到了另一種可能性。但銀行能代替南京各部的工作嗎?他原則上是不太信的。

“眼下肯定是不能的,南京官員也不是明年都裁撤掉,我們還有的是時間,過幾年說不定就可以了。不要把目光只盯在日月銀行上,海關、海運總督衙門、各州府的糧倉還有海軍和陸軍,都加在一起全盤考慮下。

今天暫且到這裡吧,回去之後仔細琢磨琢磨朕的話,先不要向外人透露,過段時間我們君臣再詳細聊聊。別以為回到京中就能忙裡偷閒了,事情太多,千頭萬緒。”

看到袁應泰吃驚的表情,洪濤很滿意。後世的稅收體系雖然不是自己創造的,但能給大部分人當先知,總能讓人心情愉悅。

不過這次的先知又被殿外探頭探腦的蹴鞠隊小太監給耽誤了,他們沒有特別急的事情通常都會先通知王安或者王承恩,不會直接跑來打擾自己。

“說吧,是何處有人趁機作亂?”

那到底是什麼急事呢,洪濤覺得離不開這次大抓捕。自己可以事先安排御馬監和錦衣衛到山西,也能秘密找來安南僱傭軍彈壓江浙,但牽扯進來的官員士紳勳貴遠不止這兩處,保不齊就有誰想鋌而走險。

“回稟萬歲爺,是呂宋的西班牙人使節到了大沽口,袁總督派人詢問是否準其入京面聖。”可惜猜錯了,抓了上百名官員勳貴居然還沒人起兵反叛,倒是暫時扔到腦後的西班牙人有訊息了。

“……真他媽的不識抬舉、給臉不要臉!傳旨,讓袁可立連同海軍參謀部速速入宮,使節讓他等著吧,等朕安排好了軍隊,讓他帶著戰書回去!”

可是當洪濤看完了厚厚的奏摺之後,本以為的好訊息卻變成了壞訊息,壞得讓他忍不住罵了髒口。

根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