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差多少?”黃南平肯定不知道阮香江心裡在琢磨什麼,聞言一愣。

“差2000左右……”阮香江回答的時候手有點抖,大明皇帝是個笑面虎,他手底下的將領肯定也好不到哪兒去。

尤其是這位黃指揮使,據說以前是海盜頭子,這要是急眼了,不管不顧一頓亂搞也很麻煩。

“阮國主,你這就讓我很難辦了。軍令如山,如果我不能在下個月帶回去足夠的僱傭兵,肯定要被陛下處罰,搞不好腦袋就沒了!”

聽到差這麼多,黃南平的臉色立馬陰了下來,語氣中充滿了抱怨和威脅,唯獨沒有發火。

進入海軍這麼多年,變化最大的不是漲了多少知識,也不是升了多高的官職,而是脾氣。哪怕心裡怒火滾滾,表面上也不會表露太多。

因為海軍裡打罵下級是犯規,有事說事,有理講理,發脾氣除了會被人看不起半點用也沒有。

“黃指揮使,事出有因,再寬容一兩個月,待我朝挫敗黎氏的攻勢馬上補齊!”

見到黃南平沒發火,阮香江的手倒是不抖了,可心裡卻有點發虛。暴脾氣直性子不可怕,笑面虎才難對付。明明是個海盜,裝什麼斯文嘛!

“嘿嘿嘿……阮國主打得好算盤吶,只可惜陛下的南洋總督已然上任,現在呂宋特區的事情黃某已然做不得主了。

左總督阮國主應該也不陌生,在任南洋總督之前他是廣東左布政使,你有什麼想法,可以搭船去馬尼拉城與他講清楚,不要拿本官當傳話筒。”

這麼一說黃南平就大致明白了,嫌僱傭費用低了唄,要討價還價。煩不煩呢?說心裡話,不煩,反而有點憐憫。堂堂一國之主,卻連本國子民都護不住,要聽別國指使,可悲又可憐。

能不能同情呢?不能,關於侵略的問題,從皇帝到參謀部都已經明確表態了,那不叫侵略而叫拯救。

如果今天大明不去拯救別國,將來別國可能就會趁機來拯救大明。在拯救還是被拯救的問題上,海軍上下沒有第二種意見。

“黃指揮說的是,阮某與左布政使確實有過幾面之緣。只是國小人微,還望黃指揮使多多體諒。”一聽到左光斗做了南洋總督,阮香江心裡就徹底涼了。

與之前的袁應泰比起來,這位要雷厲風行的多,為了推廣新政和農莊可沒少抓人。對其本國子民都如此心狠手辣,豈能惻隱安南?

“哎呀……有點難辦吶……”黃南平咧著嘴摸著腦瓜頂,一臉愁容。

“……阮氏願每年多供一百根造船巨木,望指揮使在左總督面前多多美言。”看到這副嘴臉,阮香江心裡和明鏡似的,要好處唄!

若是換做大明朝之前的官員,沒什麼可難辦的。無非就是弄些金銀珠寶、安南美女啥的,把經辦人餵飽了花不了幾個錢,與國家利益比起來不足九牛一毛。

可這一招現在不管用了,駐紮在峴港的大明海軍官員有一個算一個,看著金銀珠寶和美女,口水能流到衣服上,但誰也不敢接。

他們的皇帝可以容忍其到基地外面花錢找女人,甚至結婚生子,唯獨看不了收受賄賂損公肥私,抓到一個吊死一個。

至今峴港海軍基地門口仍舊吊著五具乾屍,其中有位百戶就是這位指揮使的海盜哥們,照樣沒法通融。

只因收了當地人的錢財和美女,偷偷在城裡安了個小家,然後在驗收木料時睜隻眼閉隻眼,放過去幾十根內部有空洞的造船大料,然後就在此處隨風飄舞了兩年多。

自己也想過效仿大明皇帝,親手打造一套容不得貪腐的團隊,可仔細分析之後不得不放棄。

漢人有句話說得好,以身作則。自己什麼都不缺,唯獨做不到大明皇帝那麼狠,不光對外人狠,對自己更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