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有了充足的人手,還有能輕易破開山石的炸藥,經過交通司的初步勘探,預計能在半年之內全部完工,最晚不超過八個月。

但造價很高,每個月光人工支出至少需要三十六萬兩白銀,加上工具、炸藥、水泥和少量鋼材,差不多就得奔著四十萬兩去了。

“皇帝陛下,如果把人工減少到兩萬,時間延長到一年,至少可以節省一半的費用。”一次性花二百多萬兩白銀修繕四條路,不光滿朝文武覺得浪費,連熊三拔也認為太貴了。

“假如從米蘭修條路一直通往東方,你覺得還會有十字軍東征嗎?”

看著穿了大明朝服,下巴留了鬍鬚,依舊不像大明官員的異類,洪濤笑了。啥信仰啊,只要誘惑足夠大,信仰隨時都能廢,也能改。

眼前就是例子,堂堂耶穌會的傳教士,當得知能在和歐洲一樣大的土地上充分發揮才能,不停修建一個比一個宏大的工程時,腦子裡的上帝就逐漸被甲方給替換了。

他本名叫薩巴蒂尼.德.烏爾西斯,出生在義大利南部的萊切,就是靴子跟上的一座城,還是個歷史挺悠久的貴族家庭。

之所以被冠以熊姓,是因為烏爾西斯在義大利語中有熊的意思,而薩巴蒂尼,音譯成了三拔蒂尼。但他對這個名字挺滿意,即便與席爾瓦等人交談也堅持要用中文名,不願被稱為烏爾西斯或薩巴蒂尼。

“……陛下,臣以為人的貪念是無止境的,十字軍東征依然可能存在,只是把耶路撒冷換成了蘭州,也沒準是京城。而更大的可能,是陛下率領陸軍一路向西。”

可是不管他怎麼讓名字、服飾、甚至鬍鬚更像大明子民,但文化方面的差異短時間內是改不過來的。比如這句話說的就非常不中聽,很不符合漢文化裡的中庸之道。

“不管向東還是向西目的都一樣,利益。想獲得利益就要走路,越遠越好。你們從義大利駕船來到東方,同樣是追求利益。海上同樣有路,路的盡頭就是利益,對吧?”好在洪濤也不怎麼符合中庸之道,喜歡把話說得很露骨。

“……陛下要把路一直修到歐羅巴去?”熊三拔就算再不懂漢文化,也能從皇帝的話語中聽出一絲血淋淋的味道,頓時就驚了。

“不是我修,是你來幫朕修。當它修好之後,朕親自為你寫一篇文章,用最硬的花崗岩在沿途矗立起石碑,將文章刻上去。

從現在開始你就可以為這條路想名字了,一定要想個好聽、容易被人記住的。多想幾年,那畢竟是要流傳千百年的名字,不急於一時。”

聽懂隱含的意思就對了,洪濤並不怕被人知道野心,因為野心後面全是閃耀著金光的利益。反倒怕沒人能看到,那就沒法畫大餅忽悠了。

“可是……西邊有很多國家與大明沒有交往,他們會同意修路嗎?”熊三拔使勁兒眨了眨眼,強忍著沒去碰吊在眼前的大餅,多問了一句,想先知道里面有沒有餡,是肉的還是素的。

“朕會說服他們的,你只需想辦法把路修的更快更好,可以運輸更多的人和貨物。”洪濤沒有給出明確回答,只肯定了餅是真的,具體什麼餡還要看個人努力。

“……實際上在接到了陛下的旨意時,臣就有個比較大膽的想法,為何不用軌道鋪設在路面上呢?那樣運力可以提高好幾倍。”熊三拔好像聽懂了,然後就開始努力了。

“你應該看過勘探報告,這四條路都要經過山區,目前還無法解決軌道馬車的上下坡問題。再等等吧,以後可能就不需要馬匹拉車了,到時候再鋪設軌道不遲。”

對於熊三拔的積極態度洪濤很認可,但一口吃不下個胖子,技術進步要慢慢來。在蒸汽機車沒有製造出來之前,軌道馬車並不適合在山區通行。總不能每過一個坡道,再僱幾十人像縴夫一般拖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