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忠賢,你不去坐堂處理公事又跑來作甚!”第二顆玉米粒剛扔進去,輕木削制的金龍魚漂還沒翻身呢,遠遠的就有個人影順著岸邊小跑了過來。

不用看臉,僅憑跑步姿勢洪濤就認出是誰了。這傢伙自打接任了東廠的工作,幹活兒挺賣力氣,腦子也夠用,不用過多提點就能分辨輕重緩急,可唯獨這個溜鬚拍馬的毛病有點招人煩,有事沒事兒總往身邊湊。

“萬歲爺,奴婢是奉了王公公令來送國書的。”聽到皇帝召喚,魏忠賢跑得更快了,到近前單腿跪下,從懷裡掏出個尺把長的捲筒,高高舉在頭頂。

“……什麼國書?禮部難道是吃閒飯的,這點事也要請示朕!”這麼正式的稱呼讓洪濤一時間沒反應過來,好幾秒鐘之後才把眼睛從魚漂上挪開,滿臉的怒氣,五官都有點走形了。

好嘛,你們掐著點來是吧,屁股剛坐穩,窩料還沒打下去呢,只上了條小馬口立馬就有事兒。還國書,不是日本就是朝鮮或者琉球,滿篇都是廢話。

“呃……王公公說叫連聲共和國,拗口的緊。想是禮部也孤陋寡聞,才來叨擾萬歲爺。奴婢倒是聽屬下詳細彙報了,說為首者又高又瘦,發似捲毛狗,眼珠子不綠不藍,相貌比熊郎中更甚。”

估計魏忠賢也不是主動要來,而是被王安派了苦差。看到皇帝這副模樣心知躲不過去了,只能硬著頭皮努力把情況講清楚,爭取少挨幾句罵。

“東廠可曾在廣州、馬尼拉港派駐人員?”

洪濤伸手接過捲筒輕輕捏了捏,不是紙的,應該是羊皮。封口處的火漆印記完好,但沒馬上開啟,而是問起了不相關的話題。

“……回稟萬歲爺,兩地皆有。”魏忠賢連頭都不敢抬,猶豫了幾秒鐘,實在摸不透皇帝的意圖,只能如實相告。

“那為何還不知道聯省共和國?如此孤陋寡聞如何為朕分憂啊!”

此時洪濤又想起魏忠賢一個缺點,見識少。努力學習新知識沒錯,可也不能光指望書上說啥是啥,好歹多走走多轉轉嘛。光守著自己有屁用,天天站身邊也不會升官。

“萬歲爺恕罪,奴婢馬上改!”

此時魏忠賢肯定在心裡把王安的八輩祖宗都罵了一遍。老東西明知道打擾皇帝釣魚沒好果子吃,卻非要自己入宮送信,太他媽壞了。可臉上半點不敢表現出來,乾脆雙腿都跪下吧。

“工作不是太忙的時候也出去到各地多走動走動,光聽並不可信,有時候眼見都不一定真,最好能親身體驗。如果你去過廣州和馬尼拉港,就不會不知道聯省共和國,更不會對其相貌嘖嘖稱奇了。

起來吧,去告訴王安,讓他安排使節養心殿問對,順便叫上禮部官員。哦對了,把席侍郎也叫來做通譯。”

洪濤一邊說一邊開啟羊皮卷,看了幾眼之後又合上了。上面寫的是拉丁文,字型很龍飛鳳舞,好看是好看,卻嚴重影響自己閱讀,還是找專業人士看看吧。

“萬歲爺,這些番麥……”此時王承恩和兩個小太監挑著木桶也回來了,見此場景不知道還該不該去打窩子。

“你跟朕走,讓他們把窩子打上,明天再釣!”看著滿滿一桶新鮮玉米豆,聞著那股子清香,洪濤彷佛看到了大魚一條接一條的上岸。

但再看看手裡的羊皮卷,只能無奈的放下魚竿,起身走向蹴鞠隊的教室換衣服。這皇帝當的,起得比雞早,睡得比狗晚,乾的比驢多,還不能為所欲為,到底是圖啥呢!

簡.皮特斯佐恩.科恩大步走在由青色磚石鋪設的平整路面上,看著兩旁不時變換的建築物,總有種不真實的感覺。

這座皇宮太大了,每當自己認為前面高聳的建築物就是皇帝的宮殿時,過一會兒就會穿過它或者路過它,然後前面又會出現另一座同樣巨大的宮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