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衝擊沒有成功,兩次也沒成功……後卿的胸口隱隱作痛,強行的聚力將他壓下去的傷勢又引了出來,他幾乎都能感覺到嘴裡的鹹腥。

正在這時,一角裙襬映入後卿眼簾,他的動作突然停下。

後卿已經隱隱約約猜出了什麼。他慢慢將視線上移,不出所料地就看到了站在綃紗後的小石妖。曳地的素綃微微搖擺,她就站在那裡,靜靜地望著他。

她的眸光平靜,神色柔和。見到他望過來,甚至還微微地回了一笑。

後卿勉強勾了勾唇角,心裡複雜難言。兩人都沒有說話,現在的這幕場景,似乎也沒有必要再說些什麼了。

後卿忍不住自問,難道他對她,還不夠好嗎?

他還沒有經歷過,被親近的人背叛。

但是,這種感覺,就像是已經有過很多次了一樣。熟悉得,他都不會覺得意外。

夢裡,或是說,前世的那個他,不也是這麼一次次走過來的嗎?後卿幾乎都能詳細描述出那個過程。酸澀,刺痛,然後就會憤怒,想要毀滅,想要報復……

他也會那樣嗎?後卿定定地望著溫如是從幔後緩緩走出,她說:“別再掙扎了,你的傷承受不起這種程度的爆發。”

“為什麼要這麼做?”後卿恢復了平靜。

“沒有為什麼。”溫如是並沒有打算跟他坐下來聊天,在確定現在的後卿對她造不成威脅之後,她直接就上前去搜他的身。

後卿從來就沒有避忌過她,溫如是很順利地就在他懷中摸出了心心念唸的乾坤袋。她小手一抬,手裡就變出了一把鋒利的短刃:“雖然我不想讓你傷上加傷,但是,沒辦法,我需要裡面的東西。”

後卿苦笑。她需要裡面的東西……他從來就沒有說過不給,可是,她卻選擇了這樣無情的方式。

他親手養大的小傢伙啊,也開始咬人了。

“一生修行報德,慨從我志,沒齒難忘,從今往後,願結草銜環,誓死相報主人今時今日的大恩大德,生是主人的人,死是主人的鬼……”

那樣的誓言,如今想起,就像個笑話。

後卿緩緩闔上雙眸:“如果不後悔,你就動手罷。”只要她不後悔。

後卿卸下了神力。他不是承擔不起強行掙脫捆仙索的後果,可是,掙脫之後呢?殺了她?封印在小石妖手鐲裡的殺機隨時都可以啟動。

無論她在哪裡,無論她逃多遠,只要他想,輕輕彈一下手指,她的生命之火就會頃刻消失。

但是這麼做,又有什麼意義?

因為想要救回她,他才會寧願神魂受創,也要衝破禁錮。他在那一刻,下意識便將她的安危放在了第一位,這是後卿沒有料到的,卻也是他現在最覺得諷刺的地方。

真是好笑啊,這麼一想,忽然真的有點索然無味呢。

心頭血和神魂相比,到底哪一個更加重要?這個問題,他養大的小石妖或許永遠不會知道。

後卿閉著眼睛,只感覺到一陣刺痛緩慢而堅決地推向他的心臟。

一滴,兩滴,三滴。

血液滴入玉瓶的聲音清脆,刺入心臟的異物在向外抽出,後卿微笑,面色蒼白:“這樣的機會不多,如果我是你的話,就應該多取一點備用。”

溫如是沒有答話。偷襲一個神仙,而且還是用這種方式去取他的血,並不光彩,根本沒什麼值得炫耀的。哪怕後卿出手重創過她,她自己也乾淨不到哪裡去。

她方才的話並沒作假。

溫如是並不恨後卿,對誰好,不對誰好,那都是他的自由。她跟後卿非親非故,就因為她想要攻略他,所以他就該報以同樣的態度嗎?感情的事,不是這麼計算的。

溫如是自認,自己就算輸了,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