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難得露出尷尬的神色,同時,他心裡還起了一股怒火。

他以為是陸潛準備的節禮沒有送到,沒想到,他這個兒子根本就沒有給他準備,陸潛眼裡還有他這個父皇嗎?

瞧著皇上不快的模樣,顧太后倒是舒暢了些,她揉了揉太陽穴,「哀家困了,要小憩一會兒,就不留皇上了。」

皇上冷著臉,直起身,「那朕就先走了。」

他大步朝御花園走去,成為天下的君主後,他還沒有受過這樣的憋屈,先是親生兒子不把他放到眼裡,接著又被太后趕了出去。

汪夏上前一步,「皇上消消氣,三皇子還年輕,再有兩年才弱冠,年輕人都這樣,不懂事,不理解長輩的苦心,又拉不下面子。」

「三皇子以前最親近皇上,顧貴妃也常常吃皇上您的醋,說三皇子最崇敬的人是您。想來三皇子經歷了這麼多,一時沒有轉變心態,不知道該怎麼面對您,這才沒有給您準備節禮。」

皇上長出一口氣,汪夏的這幾番話,讓他想起了逝去的顧貴妃。

顧貴妃國色天香,一顰一笑傾城動人,陪在他身邊近二十年,她是武將家的女兒,嬌柔中又有著顧家人的剛直,為他生下陸潛。

回想起一家三人往日相處的情景,皇上心裡的怒火散去,「潛兒對朕有怨,他是朕的兒子,不該是朕的仇人,難不成朕會與他一般見識?」

汪夏出著主意,「正是這個理兒,三皇子以為皇上您厭棄了他,所以不敢給您寫信,不妨皇上給三皇子賞賜些東西,讓三皇子知道您心裡是有他這個兒子的。」

皇上聽進去了,「潛兒去泉州的一路上,遇到幾次行刺,受了不少傷,你多挑一些貴重的藥材送到泉州,再派一個御醫過去給潛兒調理身子。」

汪夏躬身應道:「是,皇上,老奴這就去準備。」

顧貴妃性子直爽,又是心善之人,汪夏受過顧貴妃的恩惠,可惜天妒紅顏,顧貴妃這麼早便病逝了。

想到這兒,汪夏嘆口氣,帝王無情,心中只有權勢,若是顧貴妃還活著,經歷了這一切,對她來說未嘗不是種折磨。

距離及笄的日子越來越近,棠梨辛苦多日,可算把及笄那天要穿的鮫綃準備得差不多。

這天,她來到海面,找一根樹枝在沙灘上寫了幾個字,她不能一直當一條沒有學識的小人魚啊,多認識些字,等去到人家,不至於被人欺騙。

過一會兒,她放下樹枝,懶洋洋曬著太陽,恰好,又遇見了陸潛。

她和陸潛也太有緣了吧,每次她來到海面,都能撞見陸潛。

不過,棠梨轉念一想,只陸潛和周來父子住在唸一海,遇見陸潛,也不算太奇怪。

棠梨對他揮揮手,打著招呼,「太子,好巧啊!」

陸潛墨眸含笑,走過去。

這不是巧合,棠梨來到海面,時常待在此處的礁石,他知道這一點兒,來念一海悠閒散步時,也總是走到這裡,看看小人魚在不在。

暖融融的日光灑下,棠梨靠著礁石,魚尾巴甩了甩,杏眸半垂著,生出淺淺的睏意。

陸潛看著她,「甜姑娘,已經是夏天,我時常見你來到海面,你不怕曬黑嗎?」

棠梨眨眨眼睛,「 可能是鮫人自身體質的緣故,我不會被曬黑的。小時候,海里一個年齡大的章魚精告訴我,小孩子多曬太陽才能長大。我為了快點長高,便養成了曬太陽的習慣。」

陸潛唇角揚起,「我也聽過這樣的說法,不瞞甜姑娘,我幼時也做過這種事情。我外祖父武藝高超,我的舅舅和幾位表哥皆是身量魁梧高大。四五歲的時候,我跟著我舅舅習武,那時我的個頭比不上幾位表哥,我便時常在炎日的午時待在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