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攪?

呵呵,她已經是他的妻,卻說這樣客氣的話,讓他心裡更加難過。

成親這麼久,他都沒碰過她,若換了別的刁蠻公主,早跟他鬧翻天了,可她卻承擔下所有的委屈,甚至沒向宮裡抱怨半句,還義無反顧地追尋到此……如果,沒有國仇家恨,他會用一生的真情摯愛好好回報她。

「別這麼說,」這剎那,他於心不忍,「你病了,我本不該離開。」

今晚,就讓他好好照顧她吧,就當是照顧一個病人。

她笑了,這一笑,燦若繁花。

「那我就不客氣了。」褪下披肩,和衣鑽上床去,躲進被裡。

他踟躕著,不敢就這樣走過去,卻也不能僵站一夜,心下猶豫,又是好半響的愣怔。

「這被子好冷,」懷烙故意嬌嗔,「你不來暖暖嗎?」

呵,好誘人的話語,天下那個男人面對如此良辰美景不怦然心動?他感到自己的步子正不由自主地朝他邁去,直到床邊——

「你很怕我嗎?難道我是母老虎?」懷烙笑道。

「公主說的哪裡話。」他垂眸,不敢看她與聲音同樣誘人的臉。

「從小到大,人人都怕我……」笑容忽然斂去,換作一聲惋嘆,「因為我是皇阿瑪唯一存活的女兒,我的許多姐妹,在很小的時候都夭折了……別人看著我萬千寵愛集於一身,可誰有知道我總是一個人玩兒,皇阿瑪收養端柔她們,就是為了陪我,可他們始終不是我的親姐妹,還是怕我,處處讓著我……」

其實,她的肺腑之言只說了一半,從小孤獨,並非因為沒有姐妹,更多的,是她那張臉。

心裡懷揣著秘密的人,總是忐忑不安,哪怕一人之下萬萬人之上,依舊有種惶恐的心情。

她總覺得自己與別的女孩子相比,屬於異類,而且是會被唾棄的異類,心中有種自卑,讓她遠離人群。

「別說了,」葉之江泛起無限同情,柔聲道:「好好睡吧,我在這兒陪你。」

「你也怕我嗎?」她執著地問。

他沉默,徐久,堅定地凝視她的眸,給出一個語氣肯定的答案,「不,不怕。」

她長長地籲出一口去,忍不住伸手握住他的大掌。

他的掌,比他的披風更加溫暖,一旦握住,就讓她安心。

似乎還是第一次,執子之手。這雙手,她真的能握到天荒地老嗎?

「為什麼不說話?」她發現他的神情,在於她柔荑相握的一剎那,似乎有些微漾,心中不由得又有些擔心,生怕剛剛醞釀的和諧在被打破。

「沒什麼。」他勉強地笑了,「只是怕打攪你休息。」

他知道,自己說謊了。

剛才,在與她執手相握的瞬間,他就明白,其實她根本沒病。

所謂感染風寒,不過是她的偽裝而已,因為,她的雙手如此溫暖,完全不像一個病人。

但他沒有揭穿她。

不知為何,這溫情脈脈的一刻,他忽然不想破壞氣氛——或者說,他有些沉迷其中。

就算沒病,這個女子為他付出的,也足以讓他感動了,為何要給她難堪呢?

輕輕替她拉攏被子,就這樣坐在床邊,直伴她到天明……

車輪轆轆,直駛前方。

懷烙從不覺得,車輪聲像今天這般也有樂曲似得節奏,鑽入耳中,聲聲悅耳。

也許心情好,聽見什麼都會覺得動聽吧。

中州城就在不遠處,她卻希望這路程再長一些,可以跟夫婿同坐在車內,貼的如此之近,幾乎能聽見他的呼吸。

忽然,車子猛地煞住,讓她的身子向前一撲,幾乎要撲到他的懷裡。

葉之江想也沒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