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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中滿滿的藥片灑落了一地。
如夢初醒。
“我知道我有多不負責任,無可厚非。”她道。
敦賀蓮當然不能再基於她已知的概念上妄加評斷,“所以,您選擇了離開?”
“不離開又能怎麼樣呢……那時我還年輕,只要看到她我就無法抑制自己對溪流的想念,和對她的遷怒,雖然我也不止一次說服自己,她是溪流用生命換來的孩子。但是人畢竟是人,有一些情感,不是說高尚就高尚的。”
“原本只是想……”最上芽菜輕蔑地扯了扯嘴角,低下頭:“原本只是想,先走開,度過那幾年最難過的時期,再回來見她。可是沒想到這一走,就是十幾年。一開始是不想見,後來是不敢見……”
她會怎麼看我?她會有多恨我?像我當初恨她一樣嗎?
再慢慢的,她也有了自己的家庭,有了自己的孩子,她一直沒中斷過對恭子的撫養與問候,雖然是間接地透過不破的母親——在得知她平安無事地長大,又有不破這樣的青梅竹馬陪伴的時候,她覺得,也許,她就應該這樣一輩子消失下去,讓恭子回憶不起這個不負責任的母親,更好。
直到她發現命運弄人。
恭子最後還是踏上了東京這片土地,進入了藝能界這個命運的輪環。
“你無法理解這有多讓我恐懼,我幾乎寢食難安。”
這就像是一個噩夢,每夜出入在她的腦海裡,明明與溪流的過往完全沒有瓜葛的恭子,卻冥冥之中走上了一樣的道路,好像二十年前發生的一切就是一個預兆般,而今又要重演,怎能讓她任由悲劇肆意發展下去——
敦賀蓮沉默了。
也許真的是命運的安排,這種戲劇化的套路竟然生生出現在了現實裡,就算是他也不免為這個結果來得心驚膽顫。
他不敢信誓旦旦說,如今的藝能界就有多清淨。
“——現在你能明白,我要她離開藝能界的原因了?”
默然了一刻。
“能明白,卻不能贊同。”彷彿想通了什麼,他清明的眼望著桌上的咖啡杯,杯中的咖啡因為這段故事早已生冷,只有點點餘香在空氣中飄蕩。
“我說過,只有我知道什麼對她最好。”一段安穩的,一帆風順的人生。
“那是您所寄望的吧。”
“呵?”
蓮的十指修長,在他的面前交錯,他把目光隱藏在指間的縫隙後——
“您期望不再遭遇失去最上伯母那樣的變故,所以一直期待過上平靜的生活,這也是您在離開她之後所度過的生活,從您身上透出的氣息可以判斷出來。”那種恬淡的,居家女人的氣質。
最上芽菜一怔。
“可是您並沒有考慮到,您所想要的生活,是不是她想要的,這也是當初……最上伯母離開京都的原因。”
“不是——”
他沒有給最上芽菜反駁的機會,硬生生打斷:“哪怕她離去的那一刻,她可曾後悔過?”
安靜得落針可聞。
沒錯,哪怕在被步步緊逼的那段人生裡,溪流依然喜悅地和她分享著她的所見所感。
她喜悅於遇到了他,喜悅於事業的成功,喜悅於有了那個孩子。
她沒有說過一次,不。
連離去的那一刻,她都沒有半點的悔憾,只是說,芽菜……你是……她的媽媽。
不曾後悔,哪怕付諸生命,光輝到最後一刻也沒有黯淡。
如星般隕落。
“所以感嘆她自私的您,其實也一樣自私著希望著只對於自己最好的事,自私了十幾年了,您也得到自己想要的了……這一次,請您放過——恭子。”
彷彿觸電般,最上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