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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光很刺目,嚴延年的雙眼在黑暗中呆久了,有些受不住這強光,刺得流下淚來。
府門外,站著他那做博士官的二弟嚴彭祖。
嚴父早亡,丟下嚴母一個人拉扯著五個兒子長大,生怕兒子們都隨了父親的短命,取得名字都有長壽之意,延年、彭祖、安樂、……。
嚴彭祖的身量比哥哥高些,頭戴高高的進賢冠,穿著寬袍大袖的儒士服,方領,繫著寬闊的腰帶,腰佩玉質長劍,雖然衣飾有些破舊,但仍難掩賢士之態。
嚴延年的心沉了下去,現在他最不願意見的人便是這個弟弟。可若不是趙廣漢敬重二弟,只怕今日還是出不了京兆尹府。
母親拉扯了五兄弟長大,嚴延年最長,跟隨著父親在丞相府中學習過律令,擅長處理政務,是個有才幹的人,只是總是爬不上高位,怨憤之下,不免心存邪念。
二弟師從眭孟習《春秋公羊傳》,為人廉直不事權貴,被眭孟認為是幾百個弟子之中最能繼承衣缽的人,後來便被推舉成為了博士官。
他倆在長安城任職,其他三個兄弟都在各郡做屬官。
東海郡的人都推崇嚴母,說她一個人拉扯大了五個兒子,個個有出息。這五個兒子中,身為長兄的嚴延年卻秩俸最低,宦海浮沉。
“大哥。”,嚴彭祖施了一禮。
“二弟。”
“大哥,我送你回家吧,你回去別怪嫂子,她也是著急才找了我,我這一陣子都在太學和博士官弟子講學,並不知道外面的事。”
“趙廣漢和丞相向來不對付,你莫信外面那些話才是。”
嚴彭祖沒有應聲,他知道大哥是個有才幹的,卻又有些狠了。身為弟弟應該敬重長兄,不能隨便質疑,可趙廣漢不會莫名抓住長兄找茬。
前陣因榮畜之事,丞相府帶領御史府、少府彈劾京兆伊府,鬧的動靜很大,現在已經偃旗息鼓了,京兆尹府也沒有反擊,哥哥卻被關在京兆尹府,若說和哥哥無關,他怎能相信。
沉默了一路,臨別時嚴彭祖道:“大哥,五弟派人帶信來,母親要入長安城來行臘祭禮,可能不久就要動身了。”
嚴延年哆嗦了一下,母親要來了,這裡亂成一團,丞相府的差事還不知道能不能保得住,到時候怎麼給母親解釋,他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母親傷心。
“大哥,你素來有才,總有能發揮出來的一日,何必……”
“何必什麼?連你也信外人不信我?”,嚴延年怒瞪著弟弟,道:“母親來了,你也別亂說話,若是母親傷心,我便再也不認你這個弟弟。”
“大哥,你現在家裡亂,我就不去添亂了,有事記得派人找我。”。嚴彭祖心底嘆了口氣,向哥哥施了一禮,便離去了。
嚴延年站在門口半響,才拍了門環。
嚴家已經亂成一團,李氏原本一心想將嚴家大娘子嚴若水許給趙義家的大郎趙興,但林氏一直不省事,後來又整出來了個焦方士的占卜之說,說趙興幾年內都不適宜訂婚約。
李氏便將大娘子許給了丞相徵事家的大郎,嚴延年遭了事,親家並沒有來人寬慰,反而請了媒人來退親,說嚴若雪當眾發病,身有惡疾,只怕嚴若水也有隱疾在身,不能做大婦。
嚴若水聽了便哭著鬧著要自縊,被人救了下來,也不再尋死覓活,改作天天在家裡罵妹妹是個不爭氣的。嚴若雪又氣又急,兩人廝打了幾回,中間還被氣的又發了病。
李氏又是擔心,又是心酸,又是後悔,再加上慄氏的那口氣還沒有出出去,憋得病倒了。
只有李梅礙著情面,替姐姐支撐著嚴家。
丞相徵事和嚴延年都是東海郡人,平日裡兩人好的蜜裡調油,都在雲氏繡紡有著份子,現在不說雪中送炭了,還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