睜大一眸子。

“是我殺的。”說完這一句,楚浴染不敢去看冷言諾的面色,而是微微偏開了頭看向火堆,眸光似乎都變得虛空。

冷言諾沒有出聲,她知道楚浴染會繼續說下去,這個一貫三分笑容七分深重,心思莫測的男子,既然開啟了話匣子,自必會說他想說的。

“我是最小的孩子,三歲之時,我和…。兩個哥哥。關在一間黑屋子裡…”楚浴染似乎極艱難吐出“哥哥”二字,卻也讓冷言諾的心神被震一下。

“自相殘殺,從日出到黑夜,只有打贏了的人才可以有飯吃,一日復一日,一年復一年,血,傷,惡夢,地獄,嘶喊,求饒,從哭泣到站起,從不懂到冷默,從受傷到結疤,直到…。”楚浴染突然將目光從火堆放中收回看著冷言諾,“直到他們都死了,而我,活著開啟了門,看到清晨第一絲陽光,陽光很溫暖,那時,我七歲。”楚浴染的聲音很輕,可是每一字一句都都抽得冷言諾心顫。

她早從慕容晟睿口中得知藍家教育孩童與後代的方法殘酷而血腥,所以他當初收復藍家不只是因為為了天慕,更是為了阻絕那殘忍的血腥,藍子就是最好的犧牲品,只是聽到楚浴染說起這般的親身經歷,心中還是直泛冷意,一個三歲的小孩每日裡是如何渡過那漫漫長路,四年,四年足可以磨滅人的一生,毀了人的一生,改變人的一生。

“所以塵封了所有,所以我在練功時走火入魔,每至月缺之時,便會心魔發作,那些死去的臉看著我,親聲的呼喚著我。”楚浴染停了一下,聲音依舊華麗而輕緩,“所以我喜歡檀香,檀香可以神聖的避除我身上的血腥,可以讓我覺得自己的手還是白色的,可以讓我在杜絕這塵世裡一切勾心鬥角之時還覺得自己的心是跳動著的。”

冷言諾目光不動,就這般看著楚浴染,她突然後悔為什麼會讓楚浴染說下去,可是卻也無法阻止他說下去,楚浴染經歷的是一個多麼殘酷的人生,初見他時,重紫衣袍逶迤落地,金絲花卉初他,眼眸魅惑,眉目深重迷人間自有一股上位者的氣勢,雖然那時她每次都覺得楚浴染那雙眸子裡都帶著血色瀰漫的沉澱,卻不知,真正的事實是這般。

那所謂的定王活不過五十,是這般原因。

那些所謂的定王代代單傳,是這般原因。

有時候神秘的道聽途說反而比真相更讓人心安。

“所以,我靠近你,在我以為這世界也就這般之時,我看到了你,看到你算計冷言雪,眼眸輕轉就將整個丞相府玩弄於掌間,我恨如我母親那般的女子,在她身上我看不到一絲光亮,可是直到遇到你,從你的眼眸裡看到一絲屬於這塵世間的光明。”楚浴染的面色微微帶上一抹清然。

冷言諾沒有言語,良久,方才輕聲道,“那個你們整個定王府效忠的人是誰,那個讓你們定王府讓你母親作如此行徑的是誰,那個為你控制心魔的人是誰?”

“呵呵…。”楚浴染突然輕笑,笑容中若痛入耳,“冷言諾就是冷言諾,萬事都不動於巋然,即使我如此說了,你關注的重點依然是我的身後之人。”

“我不是關心你,我是關心真正的明氏後人,關心真正的順國之帝,關心操縱這盤棋局的操盤手。”冷言諾目光瞬間冰冷。

只是那抹冰冷裡亦有一絲溫華,只是短暫,一縱即逝。

楚浴染突然撫著胸口,輕咳一聲,“你發現了。”似陳述,更似低喃,更像是解脫。

冷言諾眼睫眨了眨,“太明顯了,第一,我們被關了五日,那丫鬟每日送餐,看似一人份,可是每一餐一日一日都會增加一點份量,很少,如果不仔細觀察,突全看不到,很顯然,她知道屋內還有人。第二,她在我醒來的第一日,就無意掉落之物助我們逃命,我自覺可沒這個本事讓女子於我傾心而助。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