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份壓力持續了片刻,劉一農就知道,是自己來打破沉默的時候了,而這個局面,正是他希望看到的。

“梁書記,我首先就我的失誤向您檢討,我辜負了您的信任。”

劉一農無奈地這樣開口,他也知道那買春勾當肯定不合適掛在嘴邊,但他別無選擇,否則也許就會在對方心裡種下禍根,而只要掌握恰當的尺度,他認為越是敏感的話題,倒也越能起到關鍵性作用,所以,他決定冒險,但冒險不是冒失,如果表露出絲毫邀功的意思,那可就沒意思透了。

“失誤?”梁軍的眉頭似乎挑了挑。

劉一農心裡一喜,他甚至都準備好了被直接轟出去,但即便這樣都比被領導看成空氣強得多,而現在,梁軍竟然順著他的話頭髮問,劉一農怎麼可能不狂喜?他現在面臨的狀況與此前被保羅制住時一樣,都需要儘可能的說話機會,當然了,這次他絕對不能信口開河也就是了。

梁書記的聲音有些沙啞、低沉,但不失清爽,這也是個好兆頭!內心狂喜的劉一農稍稍端正了一下身子,實際上他一直在正襟危坐,現在的這個動作不過是進一步在領導面前表明自己的心態罷了。

“是的!”劉一農的聲音有些顫抖,這顫抖要表達的是內心的愧疚,實際上他也確實愧疚,知道買春事件背後的隱情後,他多少能夠猜出梁軍當初招呼他的原因,這不該是他對梁軍的一廂情願的美化,他按照自己的真實理解繼續道:

“在當時危急的情況下,您顯然需要將事態控制在最小的範圍內,為此,您甚至都沒有直接叫胡秘書,而是將最後的希望放在我這個內部翻譯身上了,但我,我最後還是辜負了您。”

“哦。”梁軍淡淡地應了一聲。

這一聲直接將劉一農的視線吸引了過去,他直視著梁軍,梁軍的神色平靜,目光淡然,劉一農知道,自己面臨的第一個難關已經過去了:他,已經成功地爭取到了親自向領導坦誠彼此醜行的機會!

而這,就已經不是什麼冒險了,或者說,只要言詞得當,他最起碼可以消除對方心底的暗刺!

深吸了口氣,劉一農一臉肅然,將保羅的安排和盤托出,當然了,那真正的幕後推手的事肯定要一筆帶過的,因為那畢竟是人家梁軍的家事,此時的他可不能不講分寸地瞎參與。

交待完這個讓人膽戰心驚的內情,劉一農又道:“梁書記,我不知道您是不是對我的表現大失所望,但我還是想分辯一句:保羅這個法國佬的安排確實匪夷所思,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我無法逃過他的算計,這與思想覺悟和政治素養無關!”

“是嗎?”梁軍笑了,這個小劉,耍起小滑頭來一點也不可恨!

梁軍當然知道面前的這小子是在為他梁書記的醜事開脫,還是以一種不怎麼著痕跡的方式,這讓務實的他覺得新鮮,但也只是新鮮而已,他是一步步穩紮穩打走到今天的地位的,想他這等官場打拼多年又不缺背景的人,在未知的危機解除後,怎麼可能繼續糾結於曾經的失誤?

也就是說,劉一農的存在以及在危機解除過程中發揮的作用,梁副書記本能地選擇了無視,同時,也將劉一農的開脫好意當成驢肝肺了,但梁軍並不討厭對方的乖巧,他決定給這個年輕人另外的考驗,他在想:或許,這個小劉會是自己此次法國之行的意外收穫也說不定呢!

劉一農自然不知道領導的心態變化,倒是感覺出這位書記大人確實沒把他當回事,這本來在他的意料之中,但事到臨頭他還是多少有些不甘,於是,他繼續道:“另外,還有一件事情我要坦白,我能夠從那個狀態裡及時醒過來,純粹是偶然,什麼都說明不了。”

這話一出,正思索著要給年輕人機會的書記大人差點一口氣沒上來,也就是差點被氣死,梁軍聽出,這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