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望著子繹離去的背影,大感欣慰。

夫人畢竟心疼兒子,欣慰之餘,免不了為子繹上進的曲折揪心起來。揪了大半宿,直到想起了親姐姐那個文韜武略的好兒子,一拍大腿,喜上心頭。

這一喜,子繹的好日子就結束了。

3 你的名字真好(1)

藍若隨著眾人跪在地上,看著被夫人攜了手的少年緩緩走入。少年著一襲白衣,更襯得目似朗星、面如冠玉。只可惜神色清冷、薄唇微抿。藍若閒暇時曾翻過些相面的書,書上說嘴唇薄的人大多絕情刻薄,用在少年身上也不知是否妥帖。當晚她與子繹交流意見後最終得到了肯定的答案。

舉止沉穩的少年宣子離是宣王的六子,年方十六。

子離三年前去了皇陵為母守孝,其母便是將軍夫人蹈西的親姐姐絢妃娘娘。夫人極憐惜這個年幼喪母的外甥,時時差人去皇陵送些衣食,照顧甚多。近日來算算三年將滿,夫人便進宮向老皇太后稟告,將他接了回來小住。

夫人這麼做有兩層意思,一來,子離剛回皇城就住進原本的宮室免不了觸景傷情;二來子繹好學心切,往後若有什麼不甚明瞭之處便可隨時請教這個學問極深的表哥。

夫人的這番打算,自是大大地違背了子繹的本意。此後日日一大早與子離同去學堂,下學後再一同回府。每每午飯過後勢必於夫人殷切的目光中隨子離往書房研習功課。外加子離少言寡語,除了說些學堂上的課業,餘時便一言不發。子繹是活潑好動的性子,大半個月挨下來,時時在書房抓耳撓腮,日子過得極慘淡。

也不是沒想過法子,每日晚飯過後他就拉著藍若往後花園散步,商討對策。

藍若的看法是以和為貴,先按兵不動,等探到子離的軟肋再折騰。子繹的想法是兵貴神速,出奇制勝,早早手刃了這個貴客為上策。兩人幾番爭執未果,子離依舊是喜怒不形於色的淡定度日。

說到兩人遲遲不得手的原因,就不得不提一人——小太監猴子。

猴子自小跟隨子離,忠心耿耿不提,且在人心叵測的宮中浸淫許久,故而四兩撥千斤地秒殺了子繹的諸多良謀。比方說下了巴豆的茶水,夾著毛毛蟲的書冊子,諸如此類的伎倆決然是逃不過猴子的眼睛,想來也逃不過他家主子的眼睛。

這就讓藍若深深佩服起子離來。原來,每當猴子面帶譏笑地揭穿子繹的小九九時,這位皇子在旁竟連眉毛也未抬過一下。

這是何等深厚的城府啊!藍若將這一總結道與子繹聽時,隱隱窺到了他眼角絕望的淚水。

然則老天畢竟待子繹不薄,事情終於出現了轉機。

時值夏日,粲陽如同每一個午後那般,透過密密的樹陰,絲絲縷縷地射入了書房。

書房內,子離執書斜坐於桌前默閱。子繹雙臂前撲伏在另一桌上發呆。藍若和猴子各隨其主,在兩人身後端莊肅立。

光影撲朔多時,子繹將臉徐徐轉向了藍若的方向,感慨道:“二順的那兩罈子酒,不知是否還藏在廚房碗櫃的後頭……”

藍若怔了怔,遂答:“我昨個兒隱約見他偷偷摸摸的拿著鏟子進的廚房,估摸是又埋深了些。”

子繹又徐徐地轉回了頭,看著面前筆硯悲不自勝:“去年中秋的時候看他埋了進去,本想著到了如今時節才是飲酒的好光景,等了那麼久,可惜了,可惜了……”

夏蟬在那一刻鳴得分外扯乎。

子離將手中的書往桌上輕輕一擱:“那便去瞧瞧吧。”

他們制定了兩套計劃,A計劃是子繹引開廚房的大嬸,子離把風,藍若尋得藏酒的碗櫃,猴子動手。殊料,天意難測。鑑於猴子一眼望見遠遠走來的二順,計劃改按B套方案進行。子繹的任務原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