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安思文傷好不再來藥坊,她才鬆了口氣。

可沒過幾日,他便受了更嚴重的傷被送來,靈薇感同身受仔細照料,安思文突的說道:「你何須如此假惺惺,對我這般好,我這沒有你能貪圖的東西。」

靈薇溫柔地幫他將身上裹滿繃帶,「我只是做我該做的事。」

她想跟他說,有的時候別太有骨氣,大丈夫能屈能伸,至少會讓自己好過些,可知道他有驚艷之才,讓他服軟,比殺了他還痛苦,便沒再說話。

「你能幫我贖身嗎?」他的眼睛直勾勾的看著靈薇,靈薇卻出了會兒神,半晌,沒有等到她回答,他嚥下他已經攢下錢這句話,側過頭,嘴角浮起對自己的嘲諷,又再次變成了那個不愛發一言的人。

靈薇看他轉過頭去,以為藥效上來他困了,悄悄退出去,心裡卻將他說的話放在了心上,回家後就同衛阿嬙講了。

「他似是已經成了某些人的禁臠,我不忍他如我一般,想幫他一把,阿嬙,你覺得如何?」

衛阿嬙一向是支援靈薇的,削了一天木頭,回家還要照著陸同知的腰牌做個假的,看人都有些出虛影,但還是謹慎道:「好,等哪日我親自去看看是什麼樣的人。」

靈薇放下心來,看見她手裡已經刻完花紋的小木牌,伸手接了過來,「我給你打個絡子吧?」

「絡子倒是不必,阿姐幫我穿個顏色暗些的繩子。」她喜歡用這種小事麻煩靈薇。

第二日靈薇便帶著巴掌大小的木牌去了藥坊,給安思文上過藥後找出各式各樣的繩子來,安思文初時還不在意,只問了一嘴,就得到靈薇炫耀似的誇獎衛阿嬙的話,他自己都沒注意到他笑了。

而後,他眼眸驟縮,緊緊盯住木牌上露出的花紋。

暗紅色血液飄灑天際,家中到處都是哭聲,他父親便是被一群腰間別著相同花紋木牌的錦衣衛壓入詔獄,含冤而死的。

他聽見自己問:「這木牌你說是誰的?」

「我阿妹的呀。」

而後他看見了領著崔言鈺到來的衛阿嬙,崔言鈺那身上熟悉的氣質,讓他的身子都忍不住顫抖。

既然他失去了自己最重要的人,那他們也得嘗嘗這個滋味。

他像是孤注一擲的人看見了生的希望,也像是終於有了可以仇恨的目標。

妓坊後院,他接過銀子,面無表情同老鴇說道:「我近日發現一婦人,剛成婚不久,夫君便有了腿傷,如今自己養著丈夫,在給木匠幫工十分辛苦,最重要的是,她有你一直找的三寸金蓮,是夏員外最愛的型別。」

第36章 恩將仇報 「安思文!」(……

衛阿嬙和靈薇迎來了這輩子第一次劇烈的爭吵, 往常柔弱又依賴衛阿嬙的靈薇,這次不論衛阿嬙如何勸說, 都要給安思文贖身。

靈薇眼裡含著淚,輕輕一眨就能落下,她道:「就是因為無人敢為他贖身,他才會一直飽受欺辱,我在藥坊時,幾乎隔幾日就能看見他受傷, 他需要我們,我們在揚州淪落為瘦馬時,境地與他多為相近,若是能救他脫離苦海, 不也是一件功德?」

衛阿嬙不為所動, 甚至生出了不讓靈薇去藥坊的想法, 隨即趕緊將其打消,說道:「阿姐, 你是被他給洗腦了, 你既然覺得他是姑蘇才子, 那他就有能力為自己翻身。」

「阿嬙!」靈薇也不明白為何去了一次藥坊, 衛阿嬙就轉變了想法, 她捂著臉哭著跑了出去。

「安思文。」衛阿嬙咀嚼這幾個字,眸中晦澀難看。

去藥坊見了真人再配上名字, 她才認出他來,上輩子赫赫有名的安公公,用陰損手段折磨錦衣衛而聞名,一生都在致力於打壓錦衣衛,甚至因他出現, 風光無兩的錦衣衛差點解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