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一聲,他倒在崔言鈺身上,手指微動,他還要掐住崔言鈺的脖子,想要臨死前帶走他。

崔言鈺躲也未躲,任由他掐住自己,感受著黏膩冰冷的手指逐漸沒有力氣,他要笑不笑的在苑博斷氣前說:「下去陪我父親罷,不會有人追查你的死,你做過的事情我會全部公之於眾。」

苑博喉嚨一緊,最後手徹底沒了力氣,頭砸進泥水裡,崔言鈺仰頭直面豆大的雨水,不知是不是雨打的太疼,讓他嫣紅的眼尾愈發紅,看起來就像是流淚一般。

「哈哈哈哈、咳咳、嗬嗬……」

響雷貫徹天地,掩蓋掉了這條偏僻巷子裡鬧出的動靜,巡邏計程車兵躲在房簷下避雨,無人會過來。

眼見著兩人都沒了動靜,衛阿嬙掙脫出江曉嘯的手,衝出屋子向崔言鈺跑去,她砰地跪在泥水中,顧不得膝蓋疼痛,叫道:「崔言鈺,崔言鈺!」

將他身上的苑博推開,任由他躺在髒汙的泥水裡,而她拍著崔言鈺的臉頰,「崔言鈺?」

他渾身都是傷,四肢傷得尤為嚴重,胸膛上還有一柄立著的短劍,一把將短劍拔了下來,她扒開他層層的衣襟,露出裡面的軟甲,短劍戳在軟甲上,只差一點就能刺透。

忍不住伸手去摸他的脖頸,感受著指腹下跳動的喜悅,她輕輕拂開他臉上的頭髮,露出下面蒼白的面容,他的目光沒有焦點,悠遠不知望向何處。

「崔言鈺!」

她彎腰為他擋著雨水,髮絲落在他臉上,癢癢的為他帶來了生機,他目光移動落在她臉上有些心疼,她道:「崔言鈺,醒醒,你頭髮都髒了。」

他伸手,渾身的力氣好似都在那一戰裡消耗了,沒能為她將髮絲掩到耳後,只能扶上她的臉,將她的臉都弄上了泥土和鮮血,他便皺了眉。

衛阿嬙卻是不在乎的,她按住他要落下的手,眉眼是少見的溫柔,她肯定道:「你沒錯!」

崔言鈺閉上眼睛,「我贏了。」

「是,你沒放過他,快起來,我給你上藥,我們還有後續要處理。」

「對。」

他借著她的力氣坐了起來,矮屋中陸續走出江曉嘯和幾位在倭國的暗探,他們看向已經死透的苑博,都伸手拍了拍崔言鈺的肩膀。

而後他們四散開來,先是將佈置在小巷中的銀絲收起,而後將他射出的袖箭找到,從牆上拔了出來,一共五隻沾了劇毒的袖箭被妥善放在盒中,又將整條巷子都處理了一遍。

腳印、破碎的雨傘、勾破的衣絲,凡是能被看出的印記都被他們給收拾了,雨水將地上的血沖了個乾淨,不是親眼看到今晚打鬥,不會有人相信這裡死了人。

全部整理完後就只剩還躺在地上的苑博,高高在上的左都督,此刻只能泡在雨水中。

他們從矮屋中拖出封得厚實的冰棺,裡面鋪著滿滿一層的石頭和冰塊,停放在苑博的身旁。

草草包紮過傷口的崔言鈺,親自將地上的人放置在冰棺中,又用冰塊將他掩埋,看著苑博躺在數不清的冰塊中,他眸子陰沉又複雜,最後將棺蓋給蓋了上去。

冰棺上纏著草繩,他們幾人就利用草繩的滑動,將冰棺拉到了不遠處的臭水溝,而後一起用力,將其推進了水溝中,看著冰棺慢慢沉了下去,連個水泡都沒有。

這一切都是寂靜又無聲的,崔言鈺每一口呼吸都是灼熱和疼痛的,苑博久居高位,手中權勢過盛,他已經幾次三番想要殺他了,更何況去了倭國兩人心知肚明他都做過什麼,他不會放過他。

所以他不能任由事情這樣發展下去,不斷的從苑博給他設定的困境中解脫出來,萬一哪一天他真的輸了,那輸得就不光是命了。

他等不了漫長的查案,他無法接受事情會出現不一樣的波折,他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