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慌亂過後,漸漸沉寂,江太后僵臥床榻,睜大眼睛,不住喃喃自語。

簾幕重重,一絲風也透不進,微弱的燭光,筆直的矗立於臺幾之上,一片光暈微黃,其餘部分,都籠罩在沉滯的暗影裡。

隔壁,暗間,雲層裡月色一閃,照在透明琉璃穹頂之上,五色斑斕。

華光照地,碧玉生暈,永恆碧水盈盈,永恆嬌花豔豔的精巧荷池,突然詭異的分開一線。

便見一人宛如洛神仙子,絲絹飄飄,分水而出。

黑髮,紫衣,一雙雪白纖長的手,姿態優雅合握於腹,裙角飄散如盛開的花。

輕衣緩帶,姿態清閒,悠然而行。

那神情不似夜半於太后神秘宮室不可思議之地潛伏而出,而似漫步於自家後花園,偶見薔薇上歇了只嬌俏的小黃鶯,因此閒散微笑而觀。

她手指輕撫,一一撫過白玉雕琢,卻宛如鮮活的蓮葉,珍重如對真正嬌嫩的花瓣。

唇角,卻隱隱浮現出一抹譏誚。

目光如水波流轉,環顧這暌違數年的宮室,想起當年於棧渡橋上,和楚非歡提起這處荷池,並因此引發了建密道的念頭由此救了楚非歡一命的往事,秦長歌笑的越發奇異。

一飲一啄莫非前定……鳳目……江晚儀,你想得真美……你可知道,廣元子那個二流術士,只看出了這一地的地形佳妙,卻沒能看出這一方荷池,別有玄機。

這全以冷寒之玉早就的荷池,生生造在鳳目中心,如鎮石如利器,插入目中。

毀的,何止是常住此地的主人的昌威之福?甚至還有廣袤天下,江山社稷。

妖妃陰妙嫦,你因何而來?因何而去?你是元王朝的媚主妖妃,還是一個心懷仇恨的悲情女子?

你來,成就末代帝王的愛情,然後毀去他的江山。

可笑世人愚鈍,一葉障目,任史筆如刀般一字字凌遲,凌遲一個弱女子含悲忍辱,拋棄一切以身飼敵,不惜以己身名譽為千秋詬病的血淚秘史。

不過沒關係,你達成了你的目的,來也去也,再無掛礙,生死榮辱,對於你這樣的女子,早已置之度外。

秦長歌微笑著,撫過玉石蓮花。

當年她發現這裡的玄機,更發現這方荷池下有地道直通宮外,遂趁修建宮室之機,做了改造,在那方琉璃透明穹頂上做了些手腳,現在這方荷池傷的,已不會是西梁的龍脈江山,只會是宮室的主人本身。

今夜,她自密道而來,便是推算好時機,想要親自參與一幕好戲。

她笑吟吟的漫步而過荷池,長長裙裾拖曳如夢,悄無聲息的步入江太后內殿,姿態優雅的,穩穩端坐在紗幔掩映的琴幾後。

江太后的神志,在現實與過往的交界處遊蕩。

依稀是那夜,火光里人影幢幢……照微還在瘋狂舞蹈,神色奇異的掰著手指數人數,她站在遠遠的迴廊裡,遙遙看著侄女的瘋態,金絲鳳寬袖下手指絞扭成一團。

那手指……冰涼。

因為在風地裡站了太久。

有多久?

在長樂宮火起之前。

那晚她因為下午積了食,不敢早睡,又記著御花園溫房裡靜心培育的名品曇花不知道開了沒,便出了宮。

出宮時,何嬤嬤還說了一句,主子今夜好興致,這麼晚了還出門,且把大氅披上吧。

當時她一看時辰,還皺皺眉,道,正是侍衛換防時辰呢,可真不湊巧。

不過實在掛記那曇花,還是去了。

誰知道一出門,便看見長壽宮四周安靜有序,不遠處長樂宮卻正在換防。

她咦了一聲,卻也沒多想,自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