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吧。”也不看我。我謝了恩坐下,他沒事人一般仍與我閒聊,見了太子這麼多次,我就沒看到真正開心地笑過,做太子做到這個份上,不做也罷,思慮及此,我多嘴的老毛病又犯了:“你都做到太子了,一個之下,萬萬之上,平常事看開些,自己也能快樂點,你瞧,都沒見你笑過,何苦來呢。”

太子苦笑起來:“我怎麼看開?怎麼快樂?細數數,放心得下什麼?我是嫡子,他是長子,功勞又多,打我主意不是一天兩天了;三弟瞧著每日只埋在書堆裡,那不過是個幌子;老四前兒還在攏羅鄂爾泰呢,呵呵,可人家一員外郎也敢說‘皇子宜毓止春華,不可交接外臣’。根不就不睬他,果真是個‘伶仃寡人’,只有小十三對他忠著呢;老五倒是心性甚善,為人敦厚;老七那樣,也只能是習習書法,讀讀聖賢;老八可就不老實了。”又看我一眼:“你是知道的,老八的心眼子可多著呢,現有著賢名,老九、老十、小十四都往他那兒鑽,真是比我太子還有人緣。你瞧瞧,你瞧瞧,這那一個是讓我能睡得安心的,還一味瞎勸呢,你別看我總是抱怨,心裡可是明白的,哼,當真以為我是沒手段的,都住我頭上擠呢,總得要你們知道知道我的厲害!”太子心裡果然是明鏡似的,除非他已把皇位看淡了,不然還真安不下心,快樂不起來,可憐生在帝王家啊。

我越發覺得做太子的可悲,自小沒了娘,幼兒就立為太子,在眾兄弟的虎視眈眈中長大,當了三十多年太子還是蹬不上讓他安心那一步。隨著其他皇子的長大,各顯才能,更得壓住這些個個英武的兄弟,還要時時注意康熙有沒有新念頭冒出來,生生得急出病來。想到這些,我不由多坐了一會兒,勸他別意氣用事讓兄弟失和,又安慰他一陣子,讓他暫時放寬心,好容易他才好轉心情。呵呵,我覺得自己都成太子的情緒發洩處了,似他的壞心情垃圾桶,他鬱悶的時候就把我拉出來倒滿他的壞心情。不過助人為快樂之本嘛,我還是很願意幫助他的,雖然他孩子氣又愛抱怨,但本質並不壞,想著他也沒什麼好結果,越發生出些同情,所以這一次我還賣一送一地陪他談話還送了他一程,才低著頭,一邊想著太子的結局一邊嘆息著慢慢地往回走。

才走不遠,就見眼前一雙青緞便靴立在我面前,抬頭一看是胤禩,我高興得還沒來得笑出來就發覺他黑著一張臉,又不敢笑了。他連聲音都變了:“原來是攀上高枝了,我說怎麼見不著人呢。”尖刻得全然不像平日的他,敢情是看見我送太子,以為我的太子在一起呢,我下意識地往太子走了的方向看一眼,誰想他更惱了:“已經走遠了,還這麼戀戀不捨。”

我和太子清清白白,他怎麼能不分青紅皂白,問也不問就無端指責我呢。我氣得眼圈都紅了,直想掉淚,但好歹忍著,不想這時候示弱。胤禩見我這樣,冷笑連連,全沒有以往的寵愛,連諷帶刺道:“是不是還指著往太子妃上攀呢,日後才知道呢,別爬錯了枝子。”我知道他也惦著太子那位兒,他看不清那會給他帶來什麼樣的災難。我恨不能用鋼錘砸他的頭,希望能把他打醒,平安的日子是多麼幸福啊,他卻不能瞭解。

仗著平時寵我,上前拉住他:“你別打那主意,多少人都盯著,你以為是容易的?!早收了那心,安穩過日子吧!”誰知正說到他的痛處,他竟一把甩開我的手,指著我,聲音都有些發顫:“你知道什麼?!現在有了太子做靠山,了不得,上臺面了,我在你眼裡就是那不成事的?好,好,好,算我平日白痛你了!”我又是傷心又是恨:“胤禩,不對,應該是八阿哥了,是,是白痛我了,我有什麼值得八阿哥來痛的?” 一股怨氣衝上來,再忍不住淚,哽咽得說不出話來。

胤禩見我這樣,想是也有些不忍,想上來勸,到底在氣頭上,又抹不開面子,只狠狠地在我面前跺了一下腳,竟自顧自走了。我立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