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當時只顧著發脾氣了,卻把這件事給忘了……

要不是徐令宜幫著這樣補救一下,讓人以為處置這幾個管事全是他的意思,她恐怕會落下個囂張跋扈的名聲,而且對徐令宜的威信也是個打擊。

可當著秋雨的面,十一娘只能輕描淡寫地“嗯”了一聲,說了句,“我知道了”然後讓小丫鬟叫了管廚房的媽媽”聽她稟宴席的帳目……

秋雨就退到了一旁。

有小丫鬟進來:“夫人,四少爺陪著大姑爺來給您辭井!”

十一娘忙請了他們進來。

徐嗣諭成親,貞姐兒孩子還小,不敢長途跋涉,邵仲然一個人前來道賀。

小丫鬟奉了茶點,十一娘說了些“一路順風”的話,讓宋媽媽把她給邵仲然母親的藥材、貞姐兒和孩子的衣裳首品幫著搬到邵仲然的馬上”又說了些“貞姐兒不懂事,有什麼不妥當的地方,你要多多擔待”之類的話,這才端茶送客,讓人抱了謹哥兒一起去送邵仲然。

邵仲然躬身道謝”由徐氏兄弟送到了府門口。邵仲然邀請徐家兄弟去滄州玩,徐家兄弟讓邵仲然常到燕京來,郎舅互相闊契了一番,邵仲然這才上了馬車。

徐氏兄弟看著馬車駛出了荷花裡,這才轉身回府。

徐嗣諭送謹哥兒和詵哥兒去了內院”徐嗣諄就邀徐嗣誡去淡泊齋:“……王允送了盞燈我,可以用手搖,燈飛快地轉,燈上畫小鳥像飛起來了一樣,可好玩了。”

徐嗣誡第一次對徐嗣諄搖頭:“我要回去背書。下午趙先生說要考我。”

讀書是大事,徐嗣諄沒有放在心上:“那好吧!等你有空了再過來玩!”

徐嗣誡點頭,和徐嗣諄在丁字路口分了手。一個去了淡泊齋,一個回了自己院子。

妞兒洗了頭,正坐在屋簷下曬頭髮。

她母親是徐嗣誡的乳孃,兩人又是從小一起長大,情份不同一樣。看見徐嗣誡進來,她只是起身福了福,笑著和他打招呼:“五少爺回來了!”並沒有因為散著頭髮就慌張地迴避。

徐嗣誡點點頭,坐到了妞兒的竹椅子上。

妞兒見了,就進去又端了把竹椅子出來,和他並肩坐了。

初冬的陽光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

徐嗣誡托腮坐在那裡,又想起這些日子發生的事來。

事情好像是從那天宴請竇淨等人開始……先是竇淨把他當僕婦一樣的使喚,然後是從前事事都支援他、甚至因為他喜歡做手工就佈置了間工房給他的母親突然不喜歡他去學唱戲,再後來是祖母……五叔也喜歡唱戲,而且聽那些僕婦說,還在外面包戲班子,上臺唱戲。家裡每次請人唱堂會,都由五叔出面安排。為什麼他喜歡就不行了呢?太夫人和母親,為什麼那樣忌憚自己學唱戲呢?

那天太夫人的喝斥聲再次迴響在他的耳邊。

“你們是貴胄公子,不是戲子”……說這話的時候,祖母的眼睛像刀子剜向他……”“你們父親費了那麼多的心思,給你們找先生教你們讀書認字,莫非就是讓你們幹這種勾當的”……當時祖母看著四哥,卻是滿臉的失望……

他和四哥害怕,跪在地上。看見祖母發脾氣”四哥站了起來,跑去給祖母陪不是”祖母失望地搖頭,他跟著跑過去,祖母卻冷冷地看著他,直到他再次跪在地上,才臉色微霧……

像投入湖心的一塊石子,思緒如漣漪般漸漸盪開。

宮裡賞了點心”他和四哥一人一個一匣子。祖母卻總是開啟四哥的匣子,然後掰一小塊點心餵給四哥吃,笑眯眯地問四哥“好不好吃”。遞給他的匣子,卻是大丫鬟……過年賞紅包,祖母總是笑盈盈地親手幫四哥掛在腰間。遞給他的紅包,也是大丫鬟…………從前是魏紫,現在是玉版……,魏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