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漢光的身體緩緩從殿柱滑落,在上面殘留一道拖行的血痕,觸目驚心。

所有人都驚在當場,久久無聲。

沈延川眸色黑沉,靜靜看著這一幕。

其實今天早朝之前,他已經猜到趙漢光會有所行動,只是沒料到,他竟會選擇如此決絕的方式。

“送趙大人回去吧。”

這清冷的一聲,終於拉回了眾人的理智。

李公公小心看向穆武帝,穆武帝閉了閉眼,抬手。

“好生安葬。”

立刻有人上前,將趙漢光的屍體帶走,只剩下那一抹血色,格外鮮紅。

穆武帝再次睜眼,眸色已經是極為冷沉,就那麼盯著徐傑。

“趙漢光以死明志,告發你謀害霍俞成。徐傑!你還有什麼可說!?”

徐傑身體抖如篩糠,只覺渾身寒意刺骨。

說什麼?

趙漢光這是把他的路全都堵死了啊!

何況,方才提及的李鐸等人等事,也都無虛言。

發生過的事兒,如何能遮掩!?

蕭成煊此時也是心亂如麻。

趙漢光到底為何突然反水?難道是知道了什麼?可若真是如此,他直到死,竟也沒供出他來……

事情怎麼會發展成了今日模樣?

沈延川目光微轉,淡淡看了他一眼。

蕭成煊皺著眉,似乎也為今日之事感到震驚。

當然,依舊是那股與己無關的局外人模樣。

然而眼底的那一抹慌色,卻顯露出他並非如表面看起來的這般從容。

沈延川眸子微眯,眼底掠過一抹極淡的諷意。

蕭成煊自以為一切都天衣無縫,卻不知趙漢光早已知曉真相,從他遭難,再到被蕭成煊所救,乃至後來一路欣賞拔擢,皆是蕭成煊一手設計。

趙漢光不願接受,卻也不得不接受。

他視蕭成煊為貴人,這些年來盡心盡力,乍然知曉自己不過是對方的玩物,何其恥辱,又何其絕望。

於是最終他選擇了這樣的一條路。

既報了仇,又謝了恩,自此脫離這一灘渾水,乾乾淨淨去了。

只是……終究可惜了。

眼看蕭成煊遲遲不肯為自己開口,徐傑的心已經涼了一半。

他再顧不得其他,急急為自己辯解。

“陛下明察!微臣實在是冤枉的啊!微臣與霍將軍情誼深厚,怎麼會做下這般狠辣之事!”

沈延川下頜輕點:“徐大人說的是,這也是我等最好奇的一點。不管怎麼說,霍將軍與你有同鄉之誼,且曾不止一次盡心幫扶於你。這般情分,換做他人,必是要終生厚謝,銘記於心的。可不知徐大人到底是怎麼想的,竟連這樣的交情也能果斷捨棄?”

徐傑急了:“世子殿下慎言!微臣未曾做過那些事,何來此番謬論!”

沈延川笑了笑,只是笑意未達眼底。

“做沒做過,只有徐大人自己知道了。畢竟我也實在是想象不出,徐大人是如何同時得罪了都察院和光祿寺兩位大人,甚至令得其中一位以死告發?”

“你!”

徐傑啞然,胸口像是被壓了一塊石頭,呼吸不暢。

這一刻他才發覺,眼前的這位定北侯世子,似乎與之前所見,並不一樣!

在昌州的時候,他以為自己已經看穿了沈延川,對方要查他,不也什麼都沒查出來嗎?

可現在這三言兩語便將他推入懷疑之地的,也是他!

看似清雅無害,可……

徐傑對上那雙黑沉淡漠的眼,驟然心頭一縮。

到了此刻,他才意識到一件事:他似乎,看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