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為何,徐傑忽然感覺到了一股強烈的羞辱。

分明那女子容色淡淡,眼眸平靜,可他就是感受到了那股子不以為然。

他張口欲言看,卻又不知該說些什麼。

“走快點兒!”

旁邊的侍衛狠狠推了他一把,使他腳下一個踉蹌,差點跌倒。

徐傑嚥下唇齒間的血腥氣,咬著牙站定,再次抬頭的時候,卻見那女子已經轉身離去。

白雪紛落,那道纖細而筆直的背影如同精心勾勒的工筆畫,與這片天地融為一體。

徐傑一怔。

剛才他幾乎要以為,這女子是故意在這等著他,可現在看來,卻又好像是他想錯了。

然而無論他如何想,都已經不重要了。

……

葉初棠自然不是特意為了徐傑而來。

她只是順便。

雖然這樣的熱鬧難得一看,但她這段時間最不缺的就是熱鬧。

輕緩的腳步落在薄薄積雪之上,發出細微聲響,那淺淺的痕跡又很快被覆蓋。

葉初棠抬頭,微微眯了下眼眸。

京城今年的雪,來得真是恰逢時候。

忽然,她停下腳步,朝著前方看去。

拐角處,一輛馬車徐徐出現。

看到馬車前面掛著的牌子,葉初棠挑了挑眉。

馬車在她身前停下。

駕車的人從車上跳下,笑著行禮:“葉二小姐,好巧。”

葉初棠也笑了。

是巧,這樣的天氣,大多數人連門都不出,定北侯府的馬車倒來得正好。

偌大的京城,居然也能“碰上”。

“雲成大人今日怎的如此得閒?”

她輕笑著開口。

雲成覺得自己那點心思被看得透透的。

他輕咳一聲:“突然下了雪,道路不便,天氣又冷,小的便自作主張,遣了馬車接主子回府。”

哦。

那位世子爺是挺嬌貴的。

葉初棠點點頭,往一旁讓了讓:“那就不耽誤了,請——”

馬車的側簾忽然被一隻修長如玉的手掀起。

一張清雋絕倫的臉容映入眼簾。

不是沈延川,又是何人?

葉初棠佯做驚訝:“世子?原來雲成大人已經接到您了啊?”

沈延川看著她演戲。

換做旁人,察覺不到他的氣息很正常,但她不一樣。

早在石灤城那一次,不,早在江陵,他就知道這女子雖然沒有內功,卻有著堪稱恐怖的機敏。

她似乎總能在第一時間察覺到危險的存在。

自然不會不知道他就在馬車裡。

之所以這般……估計是懶得打招呼。

“朝會早已散了。”沈延川開口,算是側面解釋,他此時此刻出現在這,並不稀奇,“不比葉二小姐諸事忙碌。”

他這話已經很明白了——他知道葉初棠今天都去了哪兒,也知道她去見了什麼人。

葉初棠心內輕嘖。

和這男人打交道,果然最是勞神。

她下頜輕抬,紅唇微揚,似是也懶得迂迴,擺爛道:

“哪裡,比不得世子繞半個京城來堵我辛苦。”

沈延川卻沒說話。

那少女站在雪中,黑眸清亮,卻又靜然幽和,彷彿與周圍的一切都格格不入。

唯那雪白毛茸的領子,襯著那被略微凍紅了的鼻尖,平添幾分難見的可愛。

好像觸手可及。

一片晶瑩的雪輕輕落在她小扇般的睫毛上。

沈延川聽到它在他心底無聲扇動,風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