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瑞熙垂手肅立,可憐兮兮:“我們一進門,蓓蓓見著了六姐繡著的嫁妝,她二人便彼此調笑。我插不上話,就到旁邊看書,誰知不大會兒功夫,蓓蓓便過來拉我說六姐欺負她,六姐卻說她不知天高地厚,我怕大家被罰,就勸了幾句,總算是沒有再吵。當時之所以沒有告訴長輩,是因為覺得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情,並不是故意騙孃的,我錯了,以後再不敢了。”

她這樣一說,夏夫人便明白了,鬆了口氣,指指旁邊的凳子:“你可知道,那日你舅母向我提起想為宣五向你提親?”言畢嚴厲地盯著夏瑞熙。她最怕的就是夏瑞熙揹著她和宣五會面,有私情。

夏瑞熙驚慌失措地不敢坐:“女兒不知。娘不會答應了吧?”

夏夫人道:“你是希望我答應呢?還是不希望?”

夏瑞熙瑟縮了一下:“女兒不敢說。”

“我讓你說你就說。”

“舅舅太嚴厲,女兒有些怕他。五哥在女兒眼中只是哥哥。”

夏夫人點點頭繼續做事,“你記著你說的話,你五哥永遠只能是你五哥,他不合適你,他家也不適合你。以後不許你單獨與他說話。”又悵然嘆了口氣,“本來歐家是不錯,可惜……”

夏瑞熙這才想起歐家的提親自上次壽宴之後再無下文,想來應該可以放心了。她雖然不知道夏夫人是根據什麼做出宣五不適合她的判斷,但她又一次感嘆自己的幸運,遇上這樣明事理,而不是一心想著親上加親的母親。她忙應了,又適當地關心了一下夏瑞蓓:“蓓蓓的事情女兒以為母親還是應該問問燕兒的好。”

“真兒,你去把燕兒喊來,不要讓三小姐知道。”夏夫人見夏瑞熙要告退,制止道:“你也在這兒陪著,省得燕兒那丫頭和我耍心眼。”

夏瑞熙原本想著夏瑞蓓的事情她最好還是不要摻和的好,但夏夫人不讓她走,也只得留下來。

燕兒把那日的事情複述了一遍,卻不說夏瑞蓓到底是為什麼病的。她跟在夏瑞蓓身邊時間最長,但夏瑞蓓身邊人受罰時她往往都能躲過去,和她的聰明識時務脫不了干係。就算是她明知夏瑞蓓就是為了孫家少爺是個癆病鬼的事情而賭氣生病,那也是主子的事情,主子自然會下判斷,和她這個下人無關,她的職責只是服侍好主子。

夏夫人聽了淡淡一笑:“我還道是什麼事兒呢,原來是女孩子們不懂事吵架亂說話罷了,當不得真的。蓓蓓是氣她六姐不給她面子呢。”

燕兒馬上笑道:“是,夫人說得是。三小姐應該是那日和六表小姐置氣,然後坐在冷風裡吹著了才病的。”

真是響鼓不用重錘敲,夏夫人滿意地呵呵一笑:“燕兒小心服侍,有什麼速來稟告。”

待燕兒告退了,夏夫人問夏瑞熙:“你怎麼看?”

夏瑞熙猶豫了一下,還是實話實說:“女兒認為空穴不來風,宣六是有些爭強好勝,卻不是一個會說假話的。況且為了小妹的終身考慮,還是讓人去打聽一下的好。”

夏夫人沉吟了一下,便安排麗娘速速派人去打聽孫家的事情,要求務必要想辦法親眼見著孫家少爺,把事情弄明白了。又讓人去把夏老爺請進來商量。

等麗娘領命去了,夏夫人愁眉苦臉地:“這事兒萬一是真的,那可怎麼辦?”孫家這門親事是她和夏老爺精挑細選的,就是為著夏瑞蓓性子好強,怕嫁過去受婆家的氣,才特意選了家境富裕,卻沒有什麼勢力,一家人性子溫和的孫家。如果這事兒是真的,自家女兒要嫁個癆病鬼,那就與自己先前的意願大相庭徑,想到女兒要受苦,夏夫人不由有些亂了方寸。

夏瑞熙小心翼翼地道:“女兒認為,如果這事是真的,還是該從長計議。”這也是她知道夏老爺夏夫人不像宣大舅,有什麼“餓死事小失節事大”的陳腐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