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瑤走近時,杜芷書正巧將話本子翻至最後一頁,她身邊桌上是壘成堆的黃脆舊紙,上頭還飄落這一片黃葉。一個月時間,錦榮殿的藏書都被杜芷書看了個遍,連壓箱底的舊書也都被翻出,在這陽光底下,倒是能去去黴味。

看著這般慵懶的杜芷書,紫瑤心中感慨萬千,皇后剛被禁足的那日,杜太后夜裡來瞧過一次皇后,不許她們在身邊伺候,紫瑤也不知二人談了什麼,杜太后一走,皇后似魔怔了一般,一連幾日一個人關在屋子裡,也不和人說話,總看著她思緒飄渺,困在自己的角落想著事情。

第七日,娘娘突地自己走出房門,不知是不是一直沒見陽光,面色蒼白得很。她開始喜歡在太陽底下看書,一本接著一本,傍晚便讓秋蟬和冬綾把從守衛那聽來的宮裡的事情編成段子說給她聽,偶爾一樂,看著好似很正常,可一入夜,便開始整宿的噩夢,經常半夜驚醒,紫瑤等一眾宮婢到了夜裡都不敢閤眼,生怕娘娘驚醒後有吩咐。

整個錦榮殿上至皇后娘娘,下至守夜的小宮婢,每個人都廋了一圈。

將糕點放置桌上,紫瑤瞧著杜芷書手中的話本子已經到完結,遂問著:“可要讓李公公去清芷閣取些書來?”

杜芷書搖了搖頭,坐起身,將話本子合上:“不必了,今後怕是沒有時間看書了。”

紫瑤不解,側頭看著主子,卻見她扭動著脖子,舒緩著因久躺而有些麻木的身體,消瘦單薄的身子此時看著似風一吹便要颳走。她自言自語,輕聲低喃著:“再躺下去,這錦榮殿都得蒙灰了。”

那一夜,錦榮殿發生了一場不大不小的火災,火頭來自偏殿,應是哪個值夜的宮人不小心撞到了燭臺而不自知,加上偏殿夜裡沒什麼人,直到火勢蔓延開來,才有起夜的宮人發現。

火越燒越旺,呼呼喝喝的,殿裡的宮人大多都被吵醒,看見大火也是驚詫,忙忙碌碌地準備著滅火。

“還好是偏殿起火,也沒有人,就是可惜燒了那麼些珍貴器物。”秋蟬一邊指揮著眾人滅火,一邊暗自慶幸。

冬綾點點頭,而後環視了一週,很是納悶問著:“這麼大動靜,紫瑤姐怎麼還沒有起來,不合常理啊。”

“前些天紫瑤姐都候在娘娘房外,幾夜沒閤眼了,今兒臨睡時我給紫瑤姐房裡燃了香助眠,如今怕是睡得正沉。”

秋蟬才剛回答完,便見紫瑤火急火燎跑來,身上只隨意披了一件外衣,頭髮都還沒來得及梳理,焦急道:“怎麼回事!”

“姐姐怎麼就起來了?沒事兒,不過偏殿失火,大家都忙著提水滅火,不過這火勢一時半會也滅不下來,可能要折騰到天光亮了。”

紫瑤聽罷,臉色愈加煞白,扔了外衣就要往裡衝,卻被秋蟬和冬綾死死拉住:“姐姐這是做什麼,不過一座屋子罷了,燒了便燒了,姐姐緊著自己的性命,這火勢,衝進去可不是鬧著玩兒的。”

紫瑤卻是大喝一聲:“娘娘還在佛堂!”

一句話,大家都是愣住,攔阻的手僵在半空中,沒了阻礙,紫瑤死命往火勢處跑去,卻有一人快她一步,只覺眼前人影一晃,而後一個身影就這麼迅速地衝進了火海,毫不猶疑。

總是有這麼巧合的事情,一個月了,杜芷書總睡不踏實,噩夢連連,折騰得沒了精氣神,難得今夜去佛堂誦經,卻異常寧靜,便決定一個人宿在佛堂裡,噩夢果真沒有再纏著她了,卻又被濃煙嗆醒,睜眼見著的一幕,竟比噩夢更加嚇人。

“紫瑤,咳咳,紫瑤……”叫喚了兩聲,才想起來之前將紫瑤打發了回去,本想一個人待在佛堂裡清靜,如今可好,這佛堂與主殿中間隔了個沒人的偏殿,還真是叫天不應叫地不靈了。

杜芷書取了桌上茶水染溼帕子,而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