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憶裡,那天有著極好的夕陽和晚霞。

最後一節活動課,我和一個叫楊陽密友無事可做,就一起藉著熟悉校園的名義吐槽這所市重點高中裡男生的外觀質量。

而正當我們侃到半途時,卻見一個人從學校花園的轉角里走了出來,我抬頭,只看了一眼就呆住了。

我記得當時的我狂扯著楊陽的衣服。她的短袖襯衫都差點被我撕破。

時間隔得太久,我已經不能清楚地記起我們當時究竟進行了怎樣的對話,我只知道我很激動,楊陽也是難得的認可了我的審美觀。

她說,這個男生,讓人看著很舒服。

確實,楊陽有那種一句話戳中靶心的能力。

安澈也確實就是那個樣子:不是最好看,也毫不凜冽冷酷,卻是讓人移不開眼的柔和、溫暖。

這種柔暖的感覺縱使和他出挑的外貌脫不了關係,但更多的卻是氣質使然。

那個人,穿著校服襯衫走在暖暖的夕陽和鋪天蓋地的藍花楹下,步履輕穩,衣袂微揚,就像一幅悠悠然然的淡彩。加上光線的暈染,美好得幾乎像是從天上來的一樣,要不是身邊還有另一個目擊者,我甚至更願意把他當做一個完滿的白日夢。

還有機會再看到的吧?

那個時候的我如是想著,慢慢看著安澈越走越遠……

從第一次見到程安澈後的很長一段時間裡,我一直都把他當做一件擺在櫥窗裡的漂亮的商品,我不知道他的材質價格,也不知道他的用處。我沒有佔有他的慾望,甚至連進店裡把玩一下的慾望都沒有,我只是在路過那家店時偶爾看他一眼,僅此而已。

一所高中,學生說多不多,說少也不少,兩個完全陌生的人要能夠在學校裡遇見,並非不可能,但也絕不是大機率事件。

升旗儀式、廣播操、消防演習、運動會,還有一些大大小小的社團活動,我時不時能見到他,但大多數時間也只是見到他,然後目送他離開我的視野。

這樣的時光持續了半年。

直到高一下學期開學後的某一天……

作為學校衛生部的幹事,那天我被部長薛斯威安排著去檢查高二年級的教室衛生。

這之前我都是檢查高一年級的。

衛生部的檢查工作,其實只是趁著學生下去做操時,挨個走進指定的教室,檢查黑板槽裡是否有過多的粉筆灰、地上是否有廢紙、垃圾桶是否及時清理等問題而已。

這本來倒是沒什麼大不了的,但是那天,我走進高二(7)班的教室時,在我視平線所能觸及的地方,卻出現了一張意想不到,而又無比熟悉的面孔。

這是我這麼久以來,第一次這麼正大光明地、毫不躲閃地看他。

他的下巴埋在菸灰色的針織圍巾裡,窗外明豔的冬日陽光打在他的身上,讓他整個人都添上了一層暖色,那唯美到極致的畫面衝擊著我的視網膜,讓我一下子愣在了那裡,目光根本沒有辦法從他的臉上移開。

發現有陌生人進了教室,他很快從書本里抬起頭,定定地看著我們,我注意到他瞳孔的顏色很深。

對視了幾秒後,他轉了一下眸子,看見我們手裡的檢查冊,就又把頭低了回去。

和我一起檢查的同學已經走到了教室的後門,我也只能邁開腳步,匆匆離開了他的教室。

可只有我自己知道,我的心臟從那一天起,每一次見到他,都會跳亂節拍。

說來也巧,衛生部部長薛斯威和副部長阿瓜,都是高二(7)班的學生,也大概因為這個原因,所以他即使知道我是去檢查衛生的,又看見了地上的紙屑,也表現的有恃無恐的,這就是所謂的班級優待。

於是,當晚,我就向部長的QQ發去了資訊,三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