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士則站起身,走到舷窗向外望,沒有直接回答部下的問題,反倒是說起很久以前的事。

“我在火星基地開始,就負責調查流亡派的情況,那時你剛參軍不久。還記得嗎,我們幾乎是在黑暗中摸索,一點線索都尋覓不到。”

“三百多年前,在面臨梅爾人進攻,地球即將淪陷的情況下,人類分為三個派別。”

“抵抗派主張與梅爾人作戰到底,誓死捍衛人類的家園。在戰敗後,他們仍然堅持抵抗,並仿照梅爾人帶來的遠端宇宙飛船技術,流亡太空,在地球以外的木衛二、火星和月球建立了外地聯邦。他們就是我們的第一代先人。”

戴琪靜靜的聽著,這些材料在中校未調離火星時,她作為部下也瞭解得十分詳細,此刻中校再次回憶這段歷史,必有他的緣故。

“與抵抗派不同的是,面臨強大的外星人攻勢,一部分中下層人類群體則主張與外星人談判講和。他們明白,只有那些國家政要和科技精英,才可能被選中,乘坐少得可憐的飛船到外太空,中下層的普通人,註定是被拋棄的一代。因此這些人,我們稱之為妥協派,在陸正領導澳大利亞戰役勝利後,與梅爾人談和,組成了我們腳下的聯合執政府,在地球上過著傀儡般的生活。”

戴琪聽到這裡,心裡微動,中校要講神秘的“流亡派”了。

金士則再次停頓了一會,面上露出疑惑的神色。

“流亡派就是那個動盪時期出現的,在當時他們還比較活躍,我們手裡甚至還有一些影像資料。流亡派的成員多由當時科技方面的精英組成,幾乎所有物理、化學、數學甚至哲學上的頂尖人才都有這方面的傾向。大概他們科學上的高度更能理性的分析出,人類在梅爾人面前沒有任何取勝的希望,所以悲觀的認為,地球遲早會成為梅爾人的新家,人類的生存空間將泯滅,只有主動撤離,尋找新的可居住的星球,才是人類延續的唯一出路。”

戴琪說道:“如果流亡派看到今天我們外地聯邦的發展,也許會改變這一想法……”

金士則搖搖頭:“不會的。我是名軍人,只想著執行命令。在當年這些科學界的精英面前我們都只是大老粗。流亡派當年的宣傳中也指出了這一點,即使人類能夠在梅爾人的攻勢下保持抵抗力,也無法長久……”

金士則嘆口氣接著說:“畢竟我們眼前的潛入者和征服者,只是梅爾人遠征地球的前兩批而已,別忘了,他們仍有後續批次在前往這裡。只不過光年遙遠,此刻他們還在飛船的冬眠艙裡。”

戴琪黯然無語。

“我們接著說流亡派吧……他們在當年主張利用獲取的梅爾人遠端飛船技術,發展人類自己的飛船逃離地球。在流亡派發展初期,他們與抵抗派合作,畢竟發展外太空生存技術是雙方共同所需,大概有那麼一代人的時間吧,是我們雙方的蜜月期。”

“然後奇怪的事兒就發生了,不知不覺中,流亡派從活躍變為消失。我們竟慢慢失去了各方面他們的訊息,特別是流亡派第一代離世後幾乎絕跡了。要不是或隱或現的露出一些蛛絲馬跡,我們都以為他們不存在了。”

“我們一直保留著調查流亡派的機構,越來越少的情報讓我們的工作由調查轉為無根據的猜測:流亡派訊息漸少,是他們衰落的表現,還是他們將活動轉為地下?是要準備脫離我們出發尋找新星球了嗎?他們有多少人?會不會劫掠我們外地聯邦的資源和飛船?……”

金士則終於離開舷窗,犀利的眼神望向戴琪,說出一句讓後者感到十分震驚的話:

“現在,我們不用猜測了。三個月前,我們發現了一名逃亡派成員!”

舷窗外,露出繁忙的太空工廠,一艘巨大的飛船從窗外緩慢駛過,宇宙真空環境隔絕了聲音的傳播。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