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敏慎這種所謂的世家子弟,雖面上對誰都是一副親善模樣,可內心卻是極瞧不起別人的,阿麥這樣一番話甩給他,難免會把他震得一時失態。阿麥不屑地笑了笑,又接著說道:“否則林相已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為何偏要去扶持一個先太子的遺腹子,保什麼正統!我說的是與不是,林公子?我不喜盛都的彎彎繞繞,卻不表示我看不通這些彎繞!林公子,我阿麥可有說錯的什麼地方?”

林敏慎愣了半晌,這才吶吶說道:“有個地方你說錯了……”

阿麥揚眉:“哦?”

林敏慎接道:“林相的公子已經隨著衛興一同死了,你面前的不是什麼林公子,只是麥將軍的一個叫做穆白的親兵而已。”

阿麥臉色一寒,冷聲說道:“你還記得自己身份便好!”

說完再不理會林敏慎,策馬奔坡下的營區而去。

林敏慎一時沒了反應,只神色複雜地看著阿麥的背影。泰興之變後,他換裝混入阿麥的親兵之中,開始時還怕被人識穿身份,又見阿麥毫不顧忌地使喚他更覺得奇怪,後來自己想了想便也想透了。早在烏蘭山時軍中各營分散各處,他與各營將領接觸的就不多。後來又歷經幾次戰役,軍中將領死的死亡的亡,沒能剩下幾個,與他相熟的就更少。再加上泰興之變中阿麥將衛興的心腹死士幾乎除了個精光,這樣一來能認出林敏慎身份的更是寥寥無幾了。有,也是阿麥的心腹。

參軍事林敏慎早已死在了泰興城中,現在活著的不過是個親兵穆白而已!林敏慎緩緩地搖了搖頭,騎著馬慢悠悠地往營中而去。

軍中已在埋鍋造飯,士兵雖是忙碌卻不見慌亂,不一會的功夫便有米香飄了出來。早在泰興之變之前,阿麥就暗中派人扮作行商在前往青州的沿途各鎮收購囤積糧草!由此一來,江北軍沒有糧草輜重之累,又是日夜兼程,行軍速度極快,現如今已進入了襄州東部的丘陵地帶。離泰興已遠,又有地形之便,北漠追擊騎兵又被張生所率騎兵所擾,現在也只能是對江北軍望背而嘆了。

思及此,林敏慎不由得輕嘆一聲,想阿麥此人心思縝密多謀善斷,實不像是個女人,之前真不該看輕了她。

九月中,江北軍趕在北漠追兵之前到達青州城西,原駐青州城外的北漠常修安之軍早已接到陳起戰報,於青州城西四十里處的設伏阻擊江北軍。誰知在青州蟄伏已久的青州守軍卻突然從其背後殺出,與江北軍前後夾擊大敗常修安之軍,然後又不慌不忙地引著江北軍入青州城,將其後緊追而至的北漠騎兵擋在了城門之外。

青州城,北臨子牙河岸,東倚太行山脈,身後便是橫穿太行的百里飛龍陘。其內兩崖峭立,一線微通,蜿蜓百餘里。古人云:踞飛龍,扼吭拊背,進逼冀、魯,最勝之地也。據此陘東可向冀州進擊,南可渡宛江而攻宜城,西可窺新野、豫州,正是個可攻可退可守的軍事要隘。

江北軍既入青州,北漠縱有精騎幾萬也只能是望城興嘆。一路追擊而來的常鈺宗望著青州城忍不住破口大罵,可罵了一會自己也覺得無趣,只得帶著三千先鋒悻悻而回。等到常修安兵敗之地,常鈺青已將叔父常修安的殘軍收攏完畢。常家叔侄三人齊聚一帳,叔叔常修安激動地差點眼淚都出來了,只攥著兩個侄兒的手,心道你們這兩個小子再晚來一會,叔叔這條老命就得交代在這了。

常鈺宗還為差點就追上了江北軍的事耿耿於懷,常鈺青瞥了他一眼,嗤笑道:“我早說不讓你追,那江北軍既然敢打掃了戰場再走,就是不怕你追,也算定了你追不上!”

常鈺宗垂著頭沒說話,那吊著胳膊的常修安卻是氣憤地介面道:“老七,你和江北軍打的交道多,你告訴三叔,這江北軍到底是個什麼軍?你瞅瞅他們把這戰場打掃的,比用鐵掃帚掃過的還乾淨!別說將我那些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