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自有用意。」

程澄躺在地上,仰面是滿眼的澄澈天空。

「可是少主這個身份,我擔不起。」

「平日妖君就隱有這個意思,只不過這一次是正式昭告罷了。」

程澄嗤笑一聲:「阿筠,依你看,我和阿霖是什麼關係?」

「這……」羅筠細細想了一下,「說不清楚,似父兄似師長。你是由妖君親自撫養長大的,少主之位,你當之無愧。」

「並非。」

程澄的聲音飄渺起來。

「他曾親口告訴我,我與他非親非故,他並非我的兄長,更不是師長。」

「當年他把我從鬥獸場中救出,我問他為何,他只說是欠我一個因果。如今他已經護我長大,因果已了,我與他已經沒了交集。」

「對既無血脈親緣,又無師徒之名的人,他倒是大手筆,一出手就是少主之位。」

羅筠一時愕然。

「可不管如何,就算無師徒名分,卻也有養育之恩。這是萬壑山眾人所見,做不得假的事實。」

「事實又如何?他不想承認的事情,又有誰能逼著他認下?」

羅筠沉默了會兒,才正色道:「澄澄,你告訴我,你在害怕什麼?」

「不管有沒有所謂的師徒兄妹名號,你也是萬壑山的少主,成霖妖君的繼承人,這是板上釘釘的事情。哪怕未來妖君娶妻生子,這也是改變不了的。」

程澄不再出聲。

安靜立著的滄靈劍不安地蹭了蹭主人。

羅筠倒吸了一口涼氣:「你不會是不想妖君……」

話未說完,被程澄眼疾手快地捂了嘴。

好不容易哄得她鬆了手,羅筠才得了自由。

「也是,成霖妖君年輕俊美,修為深不可測,性子捉摸不定但對你不錯。你年少懵懂,想不開也正常。」

程澄瞪了她一眼,整個人一時間生動起來:「說得好像你年紀多大了一樣,真比年紀你還不如我呢。」

「但是妖修成年晚吶。」羅筠俏皮地眨眨眼睛。

「你有沒有想過怎麼辦?」

「我不知道。」程澄老老實實搖頭:「我年幼時纏著他,要他給我當爹爹,把他氣得出走,還罵我自私。對了,就是撿到你和岑霜的時候。他以為我忘了,但是我記得清清楚楚。」

羅筠捂著肚子笑,險些緩不過來:「要我我也生氣。當爹爹,虧你想的出來。」

「我那時年幼,一直以為,他當了我爹爹,就會永遠陪著我。後來想想,他要是給我找個後娘,便該我離家出走了。」

程澄回想起當年,禁不住也笑了。

「所以你……」羅筠四下張望,又放輕了聲音:「你真的喜歡上了妖君?」

「我不知道。」她還是搖頭。

程澄目光悠遠,「我不想他身邊有其他人其他妖,只有我最好了。」

「但是他要是願意,誰能攔得住呢?」

「妖君潔身自好,身邊除了你並無他人,你可以稍稍安心了。」

「可是我害怕。」

羅筠拍了拍她肩膀。

「你沒想過主動出擊嗎?」

程澄扭頭看她,指著自己:「你看我敢嗎?」

羅筠點點頭。

「人間常有一句話,叫什麼女追男隔層紗的,你試試唄。說不定呢?」

「首先,我自己都不確定心意。再者他要是跟我小時候一樣,直接跑了,那我怎麼辦?」

「說得也對,你心裡有數就好。」

一道聲音打破了兩人的談話。

「阿筠,你部下傳訊,有事情需與你商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