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聽來,就已經是動聽的情話了。

王謝站在岸邊,解開了岸邊的繩索,隨即跳於畫舫的甲板之上,將繩索繞回原地拴好。畫舫在夜色之中,緩緩朝前行,艙外一前一後掛著兩個燈籠,宮女將其中的蠟燭點上,宛若點亮了兩顆碩大的明珠一樣。

撥開窗旁的竹簾,穆槿寧瞥視著畫舫之外的夜色,宛若視野更加開闊,她抿唇一笑,再度轉過身子,望向已經上色的宣紙,兩側的詩詞提筆,盡是出自秦昊堯之手。

墨跡未乾,從竹簾之中吹來的清風將宣紙吹得窸窸窣窣,她起身為秦昊堯斟茶,此刻安謐無聲,只剩下輕輕水聲。

“有些話,我能問嗎?”她遲疑著看秦昊堯喝下暖熱茶水,最終才開了口。這一路上一直帶著的幾盆蘭花,依舊在視窗送來迷人香氣,更加讓人心曠神怡。

“問吧。”揣摩著穆槿寧突然想要過問自己的過往,秦昊堯不曾多想,淡淡睇著她,神色自若。

“皇上戎馬驍勇,亦勤政多年,如今坐擁江山,雖是天下蒼生之幸,為了皇上跟皇嗣,更不該一意孤行。承蒙皇上不離不棄,恩澤厚重,我穆槿寧此生絕不負你……社稷得來本是不易,如今天下太平,風調雨順,臣子勸誡皇上,也全是為皇上和子孫千秋著想,忠言逆耳,皇上本不是聽不進去直諫之人,為我耽誤皇家開枝散葉也快四年了,此趟帶我出宮下江南,也讓我看清皇上對我的情意。等皇上回宮之後,皇嗣一事決不能拖了,恐怕這朝中局勢有變,天下也因此而動盪不安。”她神色懇切,輕輕覆上他的手掌,字字清晰,她既然能得到天子的恩寵,更不該成為一個自私之人,兩人四目相接,真情流露,再無一分掩飾。話鋒一轉,喉嚨緊縮,心生迫切,她凝眸追問。“就算是為了我,皇上就不能改變心意嗎?”

這件事原本就是兩難,帝王之家不比尋常家族,每一步棋都該下的謹慎心,否則,這世上也沒有千秋萬代的太平。他也不再是少年帝王,長則十五年,短則十年之內,按照宮裡的規矩,他也必定該立下東宮太子。

一手貼在穆槿寧的肩頭,秦昊堯下顎一點,他面色凝重,明白她並非笑,也是真心實意為他著想,夫妻兩人更不該心生猜忌。“你是個思慮周全之人,朕又豈會不知?人言可畏,這事也拖不來幾年。”見穆槿寧粉唇輕啟還要什麼,他卻已然站起身來,一手扶著穆槿寧的身子,難為她身為女子還要為皇嗣擔憂,他自然心領神會,卻還是不願多談幾句,冷淡地敷衍道。“朕知道你一片好意,回宮再吧。”

穆槿寧看他面露不快,也不再開口,跟隨著秦昊堯的腳步,一道走向艙外,秦昊堯為穆槿寧掀開珠簾,她頭一低,蓮足踏上木階,走上甲板上之上。畫舫周身塗上了朱漆,甲板周遭立著雕花木欄,懸掛在船頭船尾的紅色綢緞更顯古樸。

她抬起頭來,在水上行舟,唯一的光亮就來自於頭頂上掛著的明月,月光皎潔銀亮,撒在畫舫之上,一併將整個天地包容在迷霧般的銀光之內,乍眼看上去,前方的河水,就像是一條通往天盡頭的白玉石路,恨不能讓人踏上去,一步步走向天邊。

她多想親眼看看,這世間是否當真有盡頭。

“若不是跟隨皇上出宮,也不曾妄想能看到這般的奇景……”她的眼底也盛滿了無暇月色,淡然超脫,***面容更勝過寒雪,姣好容顏宛若清水芙蓉,清風拂面,衣袂飄飄,宛若是下凡來的精靈一般。纖細青蔥玉指指著眼前那一片銀光幻象,神色一柔,眼底愈發清明,宛若傾訴,輕聲細語。“你看,這一條月光之路,像是能夠通往月中宮殿,能去見那嫦娥仙子呢。”

穆槿寧的言語,乍聽上去有些孩子氣的天真,他順著她的目光移到望過去,前方的江水的確宛若一夕之間被填平,變成一條通天大道,開闊平坦,只是若是有人因此等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