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後追兵腳步聲越來越近,嚴鴻第一次開始覺得,這濟南城有些大的不像話。撒丫子跑了這麼久,怎麼還是跑不到城邊?可就在這時,只聽到一聲轟天巨響,遠遠的火光沖天,卻不知發生了什麼。而且耳中漸漸傳來鑼鼓喧鬧之聲,似乎整個濟南都已經陷入一種莫名的躁動之內。

“大公子,看那方向,好象是城門那邊的動靜。”梁如飛看著冒火的方向,對嚴鴻說道。嚴鴻自然不知道到底是什麼玩意出了這麼大的響動,但他知道一點,這多半不是好事。他開始有點後悔了,應該在白天時,就把城外的兵馬調動進城才對。當時只是怕打草驚蛇,所以沒有如此,如今卻導致自己手中無兵可用。要知道,手頭有二百人馬和四百人馬,這倆可差了一倍呢。

他看了看跑在身後的孫月蓉,小聲對梁如飛道:“梁先生,一會若真是叛軍追上來,還請梁先生把孫氏帶走。她不聽話,你就打暈她。總不能真讓她陪我一起死在這亂局之中。何況我是嚴府長孫,對方拿住我還能勒索錢糧,未必會下死手。孫氏要是落在他們手裡,只是死路一條。”

梁如飛搖頭道:“這個怕是不成。梁某若是自己施展輕功,如今倒是能跑出城去。可帶上如夫人這一百來斤,卻是施展不開,跑的比一般人快不了多少。真要硬帶著走,怕是有負重託。”

嚴鴻這才知道,原來輕功也沒他想的那麼神通廣大。這倒也好,省的還要猶豫到底讓梁如飛帶誰走。這當兒,身後追兵嘈雜的腳步和罵聲越來越響。片刻之間,已經有冷箭破空之聲傳來。接著,又聽得殿後的錦衣衛用鋼刀格擋撥打箭矢的聲音。

嚴鴻眉頭一皺,這已經被人咬住,下一刻就該開打了。果不其然,隨著砰砰的火銃聲響起,已經有錦衣衛中彈倒地。這些人不愧是精選之卒,強忍傷痛,死時也一聲不吭,以免亂了軍心。

“他孃的,連錦衣官差都敢打,也給他們點厲害!”王霆一聲令下,錦衣衛的火槍手也回身逆射。鳥銃不是燧發火槍,不可能列排槍陣,否則那火繩點著了戰友,可不是好玩。七名銃手彼此之間都有一段距離,鳥槍準確性強於火門槍,但黑夜之間無從瞄準,只是將槍平端,輕釦扳機,銅做的龍頭夾著噝噝燃燒的火繩落進引藥池,吹火藥瞬間被點燃,火焰沿著引火孔傳進槍膛,點燃了火藥,高溫氣體推動鉛彈丸,沿著槍管前進,出膛後飛速射向敵陣。

幾聲“砰砰”聲響過,陣前一片硝煙升騰,對面的標兵也倒下好幾個人。後排的錦衣衛,將早已上好火藥、鉛彈的火銃遞給前面的銃手,隨後把空銃傳到身後裝填,這套手法倒是早已操練熟了。

這時彈藥定裝操作方便的優勢就體現出來,幾輪射擊之間,標兵那邊想要反擊,都來不及。不過這快槍再好,也還是彌補不了數量的巨大劣勢,二十杆快槍終究幾輪射完。等到錦衣衛開始再次撤退時,撫標這邊的弓弩、火槍再次發射,又放倒了七八個人。

嚴鴻心知這批錦衣衛是衛中精銳,如今傷亡巨大,只覺得陣陣心疼。此時追兵越來越近,更有敵人分路從兩邊的巷子包抄夾擊過來,整個隊伍的後半截都已經籠罩在敵方弓箭的射程之內。那些被押著的犯官,也一樣捱打。

高延宗此時大喊道:“兔崽子們,你們瘋了!軍門大人在這,亂放銃射箭,仔細傷了軍門……”剛喊到這,卻不防有人射了一支冷箭過來,正中他的肩膀,疼的他一陣慘叫。

劉才耳聽得三面亂兵的吶喊聲不斷傳來,雖然也有“救出老軍門”的叫喊,但更多則是“殺狗官!”“白蓮盛世!”等等叫嚷,一貫深沉的雙眼,此時卻是散亂無神,口中只是喃喃道:“反了,反了!”

他並不傻,這種局面如何看不出來?這批標兵說什麼救自己,無非是個幌子。沈羽這廝,根本就是藉機造反。自己這番縱然不死在嚴鴻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