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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神了一會兒,卻見嚴鴻還直勾勾盯著,她趕緊接著道:“從那日起,我娘便遭了殃。家中一個大婦,還有個婆婆,都看她不順眼,尋個機會便是家法伺候。可憐她不是被打的遍體鱗傷,就是被罰不許吃飯,跪祖先堂反省,箇中苦楚一言難盡。那大娘懷孕,不慎失足跌倒,孩子沒了。她便硬說是我娘施暗算,用功夫傷了她,對我娘又抓又打的拼命。我娘卻連手都不敢還,被她打的頭破血流。我爹更是被大祖母下令,不許去我孃的房裡過夜。我娘一氣之下,為了證明清白,也為了日後不要再沒了孩子都賴到自己頭上,竟然自廢了武功。結果如此一來,大娘那邊更沒了顧忌,打罵的比以往更重了幾分。到後來,竟然還要我娘去為客市寢。”
嚴鴻明白,穿雲雁的身份所限,斷是沒有個良妾身份,地位與貨物沒什麼區別。小妾宴客,又是個官員仕宦中的風俗。夏家大婦故意這麼安排,既在程式上找不出錯處,又是辱人到了極限。他聽到此,不禁道:“你爹忒也沒用,便任由你娘這麼被他們欺負?你娘難道就真去……”
夏紫蘇道:“我娘自不肯做那等沒廉恥的事情,不過是被那大婦毒打幾次,也絕不會低頭屈服。可你說我爹沒用,那若是你遇到此事,又當如何?”
嚴鴻一拍桌子道:“如何?自然是鬧個天翻地覆再說!丈夫乃門戶之主,一碗水總得端平,哪能縱容大婦欺凌愛妾?父母若有家法,先朝我身上打,把我這孝順兒子打趴下了,再去打我的女人!至於我去誰的房裡睡覺,那腿長在我自己身上,旁人可管不到。大不了被趕出家門,也未必就會餓死。想拿我的女人招待別的男人,那更是連門都沒有,若是誰敢提這個要求,我就跟他動刀!”
夏紫蘇聽對方這番惡狠狠的言語,心裡平生出了幾許暖意,暗道:若是爹爹當年有他一半的脾氣,娘也不至於那般悽慘。
她沉吟片刻,又道:“人無千日好花無百日紅,娘生我之後,身子略臃腫了些,又屢遭折磨,姿色大不如前,爹爹心裡就更加不喜。大娘又把自己的陪嫁丫頭讓爹爹收了房,那丫頭正在妙齡,男人全都是一般喜新厭舊,爹爹初時是被大祖母逼迫,後來則是自己不想到孃的房裡來了。”
嚴鴻聽到此,忽然心念一動,自己收了墜兒,難道也是胡晚娘的計謀?不過自己收用了墜兒,也沒冷落月蓉啊,反倒是胡晚娘更被冷落了。怎麼夏伯父那就有了新人忘了舊人。啊啊啊,我這亂比什麼啊。
夏紫蘇卻不知嚴鴻心中所想,她又道:“後來水月庵的幾百畝田產被嘉定知州看上,為著那是佛產還是民田的事鬧了一通,師父到京師乞援。我那大祖母是信佛的,便將師父請進內宅。師父見了我娘和我,便知我娘過的日子不好。當日她二人還算的上有些交情,不過身為外人,難以干涉我家家務,只好提出帶我上山學藝,為的是讓我少受些罪。可是我乃首輔家的小姐,自然是不願意送到江湖門派裡去學武,所謂大家閨秀,習練武功,多是話本編出來騙人的。即使我大祖母和我大娘視我如眼中釘,也是不肯答應,她們心裡還存著念頭,等我長大了定門親事,用我去換一門姻親盟友,聽說給我找的夫家是太倉王家的人?左右我爺爺被砍頭後,那家人也退了親,是誰,我也沒心思去計較了。不過礙著情面,只好允許我師父把我算做記名弟子。師父偷偷傳了我口訣拳術,讓我悄悄練習,說是我的根骨難得,不可荒廢。本來若是一切不變的話,我也只能是等到長大成人後,坐著轎子嫁給那個我素未謀面的丈夫,去過個普通人家,相夫教子的生活。結果沒想到,朝中風雲突變,我祖父被勒令致仕,全家走到通州,就來了那傳旨的中官。”她想起那日,被中官追回京師,全家下獄的光景,臉上表情愈發難看。
嚴鴻聽到此,起身作揖道:“這事上,是我嚴家對不起你夏家,只是人死不能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