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動手拿了鄭曉的愛子,必會招惹到一眾科道官員瘋狂攻擊,甚至上升到廠衛鷹犬迫害文人士子的層面。就算是錦衣衛的總司令陸炳,有天子當靠山,也架不住這些清流文人們的攻擊。至於他們四個小小總旗,怕是一輪轟擊下來,就能叫他們連骨頭渣都剩不下。

至於這嚴鴻斷案,在四位總旗看來,無非是陸炳惹不起雙方,因此叫個紈絝子弟,胡攪一通,好歹大家都有臺階下就是。這也確實是陸炳先前的意思。反正,大傢伙裝瘋賣傻,這個本事倒是不用教的。;

誰知道嚴鴻進來,一則對四位總旗頗為關心,二則居然像模像樣地抽絲剝繭起來。一天之內,連其中有jiān情的事兒都看出來了。邵安不忍見嚴鴻再這麼莫名其妙的踩進坑裡去,這才好意提醒。今兒這個案子,確實相當棘手,誰碰誰頭疼。

就算本著息事寧人的態度,不追究鄭國器,單純釋放無辜的馮孝先,鄭國器也不會心安,鄭曉那邊恐怕也不會答應。這就很可能招致言官的猛烈抨擊。嚴鴻雖然是閣老的長孫,但被清流狠咬一口,也不是好受的。更別說鄭國器還有個當吏部侍郎的老丈人,得罪了他,於嚴鴻rì後也是大有麻煩。

當然,以邵安的地位,他也並不知道嚴閣老的勢力究竟有多麼大,不知道鄭曉能給嚴鴻帶來多大的傷害,但多存分小心總是對的,何必為個非親非故的馮生冒險?因此他勸嚴鴻,還是趕快抽身事外為好。

嚴鴻聽的明白,當下拱手道:“多謝邵老兄提點。此事如何處置,我還要自己仔細斟酌。不管如何,老兄這份大恩大德,嚴某是不會忘卻的。現在天sè已晚,我便不留老兄多歇。今rì說的話,只你我二人知道。至於那鄭國器……哼哼,他雖然了得,我嚴鴻卻也未必就怕了他。”;

邵安嘆口氣道:“長官聰明睿智,自遠在我等之上。屬下告辭。”拎了嚴鴻贈送的打包烤鴨,回出府門去了。

送走邵安之後,嚴鴻自個又坐在燈下,吩咐上一壺茶,又拿了一支筆,幾張紙,寫寫畫畫。現在他一個人獨處書房,頭腦倒是冷靜下來。儘管作為jiān夫的鄭國器非常可疑,但畢竟不能完全確認他就是殺人真兇。現在下結論,似乎還少些證據——不為讓官府相信,至少等讓自己足夠有把握。

單說這一刻,到底鄭曉有多大勢力,鄭國器是不是該法辦,他倒真沒想這麼多。他只是認認真真考慮下,自己作為錦衣衛千戶,應該如何把接手的這個案子,儘可能解析出來。雖然辛苦,這倒也是個比較有趣的活。

為此,他就跟幾年前為了遊戲通關熬夜一般,絞盡腦汁,冥思苦想。墜兒幾次進來提醒姑爺,夜深了,早些回臥房歇息,當心身體。他卻總是不顧。直到外面敲過四更,才擁了被子,就在書房裡朦朦朧朧睡著。

第二rì,嚴鴻睡到rì上三竿,這才起來,吃過早飯,便又在嚴峰、嚴復陪伴下去了錦衣衛衙門。照例先去見陸炳,陸炳看他一副沒睡好的樣子,笑道:“賢侄,審這案子,也不必急一時三刻。你也莫心焦過度,廢寢忘食。”;

嚴鴻心中暗罵,你丫還有臉裝好人。算了,惹不起大特務。他也陪著笑道:“多謝世伯關心。”

陸炳道:“聽說賢侄昨rì不但去了詔獄之中,還去尹府丞那裡問了案情。不知有何進展?”

嚴鴻心道,陸大特務,你老人家對我的動靜倒是清楚的很嘛。他裝出一副苦惱的樣子說:“毫無頭緒。”

陸炳微微一笑,不再言語。嚴鴻又道:“世伯,小侄這四個總旗,雖然都得力,但有些事務,還是人手欠缺。望世伯準小侄多調些人用。”

陸炳道:“賢侄要多少人?五十名夠否?”

嚴鴻喜道:“儘夠,儘夠。”

陸炳便站起身來,開啟右側的一個鐵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