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任何人。

是他的星沂。

宴星沂愣了愣。

太陽越升越高,周圍的人漸漸離開,一群打鬧的年輕人從宴星沂身側離開時碰到她,她被推倒下去,卻沒有意想中的疼痛,周巖先她一步墊在了身下,他大約是被石頭硌到,眉心皺了一下。

宴星沂趴在他懷裡沒動靜,周巖瞧她愣神,嗓音含著點笑意:「怎麼?還沒躺夠?」

宴星沂趕忙起身,像躲避什麼似的,沒去看周巖,她只是忽然想起從前,那時候的他曾為了她險些斷送雙腿。

那是一次彩排,她為即將開始的隆重演出而一遍遍練習,音樂一遍遍的迴響,她一遍遍的踮起腳尖旋轉,不知疲倦,忘記時間,忘記了所有,也並沒有感覺到周圍正在發生什麼。

直到重心不穩倒在地上時才意識到,地震了。

舞室裡的人都在慌亂的往外跑,沒有人記著她。

整間房子開始搖晃,房頂的吊燈驟然落下來,她沒來得及躲開,一個身影衝過來撲倒她。

她睜開眼看到鮮血淋漓的周巖,他面色白得嚇人,沉著臉吼她快跑。

那是她為數不多的慌亂哭泣,後來也並沒有離開,而是和周巖一起被掩埋在廢墟之下,兩天兩夜後才被搜救隊救出來。

宴星沂並沒什麼大礙,但周巖因為護著她,生命體徵很弱,她什麼都不能做,只能跑到他病床前哭,最終還真就把人給哭回來了。

他醒過來對她說的第一句話是嫌她吵。

明明語氣格外不耐煩,可還是不厭其煩地替她擦眼淚。

他的雙腿差點沒保住,她愧疚難當,以淚洗面,周巖便每天堅持鍛鍊,半年後終於能站起來行走。

她知道後喜極而泣,周巖嘆著氣兇她不準哭,他討厭看到她的眼淚,她明白這一點,漸漸不那麼愛哭,到現在甚至已經不會哭。

時到今日她都記得和周巖一起被掩埋在廢墟里,害怕得身體顫抖時,他死死抱緊她說的那句話——

「我會陪著你,即便是死。」

宴星沂深吸一口氣,強壓不合時宜的眼角酸脹,回頭看周巖,他漫不經心的坐起來靠在石頭上,手指拍身上的灰,「現在沒人,有什麼想對太陽說的話嗎?」

宴星沂笑:「多傻。」

「不傻。」他認真的補充:「只要是你做的事,就不會傻。」

宴星沂低頭笑了笑,在周岩心裡,她總是最好的。

「走吧,回去了。」

周巖也不勉強她做不想做的事。

他們下山,楊臨已經開車過來接,宴星沂坐在窗邊看越來越遠的寺廟,她沒有進去拜過菩薩,所以周巖求的應該不靈驗吧。

「哥哥。」

「嗯?」

「我想出國留學。」

「好。」只要是宴星沂的要求,他從未拒絕過。

可是她說:「我一個人去。」

周巖擰眉:「一個人?」

「是,我一個人。哥哥,我長大了,你不能一輩子保護我,我想一個人去留學,可能得幾年後才回來,你不用來看我。」

這麼多年無論宴星沂在哪裡,周巖就會去哪裡,她去環球演出,他就去她演出的地方做最忠實的觀眾,她想呆在英國,他就陪她在英國,想離開宴非白所在的城市,他陪她離開,想定居清遠,他便在這裡準備上市公司。

他的步伐總是在跟隨著她,這樣很不公平。

現在宴星沂想把正常的生活還給他,他是一個完整的人,不應該整天圍著她打轉。

周巖聲音沒什麼溫度:「你是長大了,翅膀也硬了。」

宴星沂沒有反駁。

「國家選好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