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也沒有。

就在他驚疑不定的時候,五根精緻;纖長;乾淨;指節分明的手指無聲無息地刺進了他的後腦。堅硬的頭骨無法影響到虛體,巫妖的侵入一如在費倫大陸上的二百年裡那樣嫻熟精妙,人類三十幾年的記憶與潛意識中的內容如同海嘯一般地湧入,如果只是個人類或者普通的法師,亞利克斯現在大概已經精神失常了——不過對於已經閱讀了幾百個大腦的巫妖來說,這點資訊量不過是九牛一毛,他細細地分析著自己得到的每一個訊息,終於在一個模糊的影像中看到了一個熟悉的影子。

帶著十字的白色斗篷,面具,單雙手均可使用的大劍……這個人竟然還與聖殿騎士有著關係——由此追尋出去的資訊更令巫妖啞然。

不死者無力地垂下肩膀,他突然對半巫妖導師在自傳扉頁上親筆寫下的那句話有了一點真正的理解——一個過於頑強的不死者,以永不消散的肉體,永不言敗的精神,永不動搖的信念與BT的命運不懈抗爭但終於還是被歷史的車輪碾壓成小餅餅的可歌可泣更加可悲的悽慘歷程…不,他一點也不想在這個方面嚮導師學習。

他抽回非禮過他人大腦的手指,禮貌地向受害者投擲了一個“支配人類”(一個強硬,隱蔽而不容易被擺脫的心靈控制法術),讓他回去和托馬少將,他們的院長好好地“談談心”。雖然被巫妖讀取過記憶的人會有點白痴,有點結巴或語無倫次,但看在那份珍貴的自白上,想必他們的老院長是不會太介意的。

……

巫妖對自己施展了一個“加速術”,他還得趕回去取消自己房間裡的“催眠圖紋”——他第一次覺得自己非常迫切的需要休息。

***

勞爾。岡薩雷斯在一個星期之後才醒了過來,他依稀記得自己曾經和自己的被保護人短暫的交談,不過現在他認為是個幻覺,因為醫生告訴他,他一直在昏迷,無法做出任何反應。何況重症監護室是一直有四人輪流看護的,不可能有人在他們一無所知的情況下走進來和他交談。

王儲也不行。

不過醫生告訴他,他很走運,那麼嚴重的傷勢,不僅僅沒有死亡或落下終生殘疾,而且經過治療與復健之後,他不但能夠恢復健康,還能有很大的機率可以重新回到軍隊——雖然那必將是一段極其漫長無趣的旅程,但比前兩者要好的多得多了。

“還有,”醫生微笑著打了一個響指:“亞歷山大殿下為了表示他的感謝與鼓勵,特地送來一份禮物……當然,你現在還不能享用它,不過看看還是可以的。”

他身後的護士微笑著端來一個白色的瓷盤,走到病床前,略微彎腰,把它放到與勞爾視線相平的位置。

勞爾首先聞到了橙汁特有的酸甜味道。

白色的瓷盤裡整整齊齊地擺滿了金黃色的小兔子。

***

海軍軍事學院的爆炸事件最後被歸結為高年級生之間的惡劣玩笑——年輕人的愚蠢衝動。

關於這個惡劣玩笑後的種種交易或爭鬥,不死者根本就不想去了解——但還是無可避免地聽到了一些風聲,畢竟百年難得一見的上議院席位變動不可能不影響到海軍軍事學院的學生們——還有那個和托馬少將好好談了一次心的軍官與其他的一些人,無論是工作人員還是高年級生,都因為各種理由而消失了——可以想象,他們的家屬,朋友,合作伙伴也會被悄無聲息的分派到一個無關緊要的位置被嚴密地監管起來。

事情似乎就此結束了。安安靜靜地過了三四個月後,所有的學員都在為了升級以及畢業而瘋狂的學習,訓練,累得幾乎連呼吸的力氣都沒有,連心跳也會讓他們覺得麻煩,當然也不會再有人提起這個“小玩笑”——建校之初可是有膽大包天的學生用炸藥炸過大禮堂的演講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