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現在有地方可以去了嗎?」我問。

我不知道我為什麼會問出這樣子的問題,嚴格來講,我們兩個即使是有一方認識另一方,但是我們並不是很熟,這樣子的話題實在不適合剛認識沒多久的兩個人,話剛一落音,我就覺得有些懊惱。

也覺得很奇怪。

我們沒有見過,但是他說「因為沒有地方可以去」的時候,心裡的酸澀止不住地湧了出來。

不要這麼說,你……明明……明明就……就什麼……

「有地方可以去了。」他又說。

酸澀來得莫名其妙,去得也莫名其妙,心裡的沉重頓時煙消雲散。

我沒有再說什麼,而是任由他抱著我,一腳深一腳淺地踩在階梯上,他腳步平穩地往上走,氣息平穩不見半點紊亂,他一直走一直走走到了山上的寺廟前。

耳邊傳來「沙沙莎——」的聲音,稻草在粗糙的石板上有一下沒一下地摩擦著,年老的和尚佝僂著腰,拿著掃帚,站在光禿禿的櫻花樹下,有一下沒一下地掃著地上的積雪。

供奉神明的寺廟屋頂堆滿了白花花的雪,太陽出來之後,很小一部分的雪開始融化,融化過後的雪水起了潤滑作用,瓦片上的雪滑落下來,「啪嗒」一聲摔倒了地上。

老和尚眯著眼睛,沒有生氣,繼續拿著手裡的掃帚,有一下沒一下掃著地上的雪。

「有什麼事情嗎?」老和尚突然停住了手裡的動作,轉過身來看著身後的兩個人,「遠道而來的客人,你們看起來不是很好。」

廢話,肩膀上被人捅了戳了一刀,能好才有鬼。

抱著我的人沒有說話,低著頭好像在思索著什麼。

老和尚見他不說話,繼續往下說:「不嫌棄的話,進來喝一杯熱茶吧。」

「你們可以在這裡多待幾天。」老和尚又說,「等到你懷裡的那位傷勢好轉一點再下山也不遲。」

「非常感謝。」他說,「那就叨擾了。」

我:「……」

我敢肯定,這個人不是不善言辭,而是非常不善言辭。

剛才那一下子的沉默不是出門在外應該有的警惕,而是陷入了類似深度思考「我該怎麼跟別人搭話」這樣子的問題。

還好老和尚善解人意地把話繼續說了下去,不然我深重懷疑他是不是要這樣抱著我站在門口一整天思考這個嚴肅的問題。

不知道為什麼,我對這樣的事實,並不意外,而是有一種「果然如此」的感覺。

這人比宇智波還不善言辭,到底是怎麼長這麼大的?

老和尚把我們帶到了偏殿的一個房間安置了下來,還拿來了兩床被褥,被褥上帶著一點黴味,看起來有些日子沒人使用了。

鬼之國以神秘著稱,但是這個國家並不富饒,居住在這裡的人也是如此。剛才一路過來看到的鳥居上面都是被歲月的風雪暴雨侵蝕過的痕跡,搭造手水舍的木材留下的屬於歲月的痕跡也不少,這座寺廟不僅有些年頭了,而且沒什麼人光顧。

寺廟裡看起來除了老和尚之外沒有其他人了,在自身處境並不好的狀況下還能收留遠道而來的陌生人,再挑剔也說不過去了。

他也不是什麼挑剔的人,簡單打掃了一下老和尚安置我們的那間和室,掃去灰塵和蛛網。

我有點驚訝,他竟然會打掃衛生。

從衣著打扮上來看,他像是某個武士家族的子弟,武士不比得忍者,忍者往大名耳朵裡一擱,就知道是活的戰爭工具,最好的工具,最好的刀劍,最好的籌碼,但是武士不一樣,起碼現在的貴族,幾乎都是武士家族。

見慣了嬌生慣養的貴族,碰上一個會打掃衛生的,覺得有點新奇。

打掃完衛生之後,他又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