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總是擔心我的兒子,會變成第二個『宇智波龍介』。

父親本人的死亡是他自己所希望的,對於他而言他的死亡有價值,他自己是幸福的,但是這樣的幸福太過沉重,這是不得好死的幸福。

日出要選擇什麼樣的人生,那是日出自己的事情,我是他的母親,也不能用母親這個身份去左右他的人生,如果有一天他真的選擇了這樣的人生,我也只能由著他。

這是我兒子他自己的人生,是對的,是錯的,必須要由他自己來做選擇,也需要由他自己來評判。

我抿了抿唇,摸摸朝歌的臉頰,「朝歌,日出以後可能會有腦子不清楚的時候。」

宇智波都有腦子不清楚的時候,日出隨他阿爸姓,但是性子卻是像了宇智波一族。

「沒關係,我會打醒他的。」朝歌揚了揚拳頭,信心滿滿。

「那可真好。」我笑眯眯地揉了揉女兒泛紅的頭髮,幸好朝歌的發質是遺傳我的黑長直,沒有隔代遺傳到老頭子那種刺啦啦的硬發質。

奇怪就奇怪,我們的女兒和兒子雖然都隨了他們阿爸的姓氏,另一半流著宇智波的血,但是從來都沒有姐友弟恭和姐弟和睦這類說法,我看的最多的就是朝歌和日出鬥嘴,日出天生就從我身上遺傳到宇智波祖傳的毒舌,朝歌總是吵不贏弟弟。

兩姐弟幹得最多的事情就是拿著竹刀在院子裡,一個用他們阿爸的日之呼吸,一個用宇智波刀術對打。

甚至於有那麼一次還是當著他們大伯的面對打的。

嚴勝對於日之呼吸已經沒有當初的執拗,但是看到兩種截然不同路數的劍道旗鼓相當地對陣,其中一種還是他曾經嚮往了很久的日之呼吸的時候,還是結結實實地震驚了好一會兒。

下完雨之後朝歌帶著傘,掛著腰間的竹刀,說要出門去找她阿爸,順帶把弟弟一塊兒找回來。

我無奈地戳戳朝歌的額頭,別把你弟說的跟垃圾桶裡撿回來的一樣啊,他好歹是你媽我十月懷胎生出來的。

朝歌捂著額頭跟我吐了吐舌頭,穿好鞋之後噠噠地出了門。

我看著朝歌的背影融入夜色裡,發尾上和緣一相似的赤紅色搖曳,像是閃耀的火星。

梅雨季節來臨的時候,小鎮東邊的那條河的上游,短時間,雨水會一股腦地匯聚到河裡,讓河流的堤壩決堤,到那時洪水說不定會衝到鎮子上來。

為了應付好梅雨季節的暴雨,小鎮裡的男人都被號召去加固堤壩了,作為我家裡的男人,緣一自然也得去,十歲的日出也有了自己是個男人的意識,自顧自地跟著他阿爸一起去了。

我覺得,緣一這個老好人,即使沒人喊他,他也會擼起袖子去幫忙的吧?我看著窗外漆黑的月色,思緒逐漸飄散。

青銅燈盞裡的燭火在搖曳,被拉長的影子在槅門上左右晃動。

我皺了皺眉頭,不知道為什麼,今夜我感覺到格外地不安。

天空似乎又要下雨了。

我想了想,吹滅了燈盞裡的燭火,拿著雨傘出了門。

天空飄著細膩的雨絲,落在臉上涼颼颼的,河岸底下的水流已經開始翻騰,一下一下拍打著河岸,濺起的水花把岸邊的草地浸得濕透。

我撐著傘走在河岸邊,手裡提著一盞燈,雨絲落在燈罩上,雨水順著燈罩下滑。

這樣的天氣,真的讓人覺得很不安。

不應該讓朝歌一個人出門的。

我想。

雨水好像有越下越大的濕透,河床裡的水花翻騰的更勝,耳朵裡是呼呼的風聲,黑夜裡似乎有一個不知道名字的怪物在咆哮,粗暴地把周圍的低矮灌木的枝葉撥弄的沙沙響。

視線裡閃過一抹紅色,我停住了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