幹臉和手,把那張紙仔細捲起,用細細的銅管裝了,這才拿過下人已經備好的鴿子,把銅管拴在鴿爪上,自己走到窗邊,一鬆手,就見那白鴿撲稜稜地飛入了夜幕當中。

北堂戎渡眼見那鴿子已經消失不見,這才拍了拍衣袖,回到臥室當中,徑直轉過幾道珠簾,見沈韓煙仍在閉目打坐,雖只是靜坐無言,也依舊流露出一股儒雅文和氣度,容貌不消說,難得的是那等寧靜沉雅的韻味,北堂戎渡正自看著,忽想起今夜自己與北堂尊越說話時,那一句‘可是這等人,天下間又哪裡會有’,正想著,沈韓煙卻已緩緩睜開眼,綻開一絲溫暖的笑意,道:“見你這模樣,就知是吃酒不少……讓人沏一碗濃茶來喝可好?”

北堂戎渡安然倚在一架八駿屏風邊上,含笑道:“不用,我乏了,還是睡下罷。”沈韓煙聞言,便過來給他解下發冠,服侍他脫衣躺下,北堂戎渡臥在床上,看青年去吹燈,只留一盞悠悠地燃著守夜,便道:“今天的事,我還沒來得及跟你說。”遂將自己受試煉一事細細講了,沈韓煙聞聽,這才清楚了早間受襲一事的來龍去脈,因此一面在北堂戎渡身邊躺下,一面微微蹙眉道:“如此,卻也總是兇險了些。”他雖擔心北堂戎渡安危,心中微有不滿,但許昔嵋畢竟乃是外祖母,自己身為晚輩,自然不能多說什麼,倒是北堂戎渡笑了笑,不在意地道:“當年外祖母也經歷過這個的,那時她還是教主親女,卻也不能免,何況是我呢。”言及至此,睏意繾綣襲上心頭,再懶怠說話,把頭一歪,就偎在沈韓煙肩窩上閉起了眼,沈韓煙見狀,給他掖一掖被子,之後亦自合目安睡。

……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後。

夜幕已臨,點點燈火參差亮起,遠處有人走近,既而駐了足,憑欄而立,似乎是在等人。

男子二十五六歲的模樣,身形頎長,容貌英逸,穿一身白衣,面色沉靜,略站了一時,便坐在欄杆旁,目光微微朝遠處環視了一遭,既而又收回視線,仍是靜靜等待。

未過多時,有軟底珍珠繡鞋踏在地面鋪著的磚石上,寂寂無聲,青色的裙角上用七彩的絲線滿滿勾勒出大朵的海棠,一瓣重著一瓣,衣料微一抖顫,便是花葉繽紛舞動,好不婀娜,那人眉目如畫,下頷秀尖,青絲長長垂到腰中,眼角微淡含出一絲清麗之色,款款走向遠處的白衣人,那人似有所覺,回過頭來,隨即眉心便登時舒展開去,微抿的唇角亦柔和了下來。

北堂戎渡走到牧傾寒身旁,只見男子白衣素袖,坐在欄杆旁,肩上有些許落花,依稀仍是當年模樣,心中不覺百轉千回,只微微一笑,道:“這回我好象沒有來遲。”牧傾寒握住他的手,那青色的袖子邊上繡著海棠連枝,袖裡露出的右手被他握著,如玉般溫潤的指上套著一枚小小的戒指,上面的寶石觸在牧傾寒的掌心裡,只覺酥酥地涼。牧傾寒站起身來,滿心有綿綿之語要說,訴一訴相思,到了嘴邊,卻只匯成了一句樸實的言語:“……你一路來此,想必還不曾用過飯罷。”話雖再平常不過,但滿滿皆是關切,勝似萬千浮華的甜言蜜語,北堂戎渡淡紅的唇動了動,唇線潤和,長睫微掀一下,含了說不清道不明的笑意,淡淡踟躇在眼底,道:“確是有些餓了。”忽一手指向遠處街旁擺著的一些賣小吃的攤子,笑道:“也不必去酒樓,咱們只一路走,一路順便吃些東西,可好?”牧傾寒自無異議,牽著他的手道:“嗯。”

兩人順路買了些小吃,此時萬家燈火俱明,道旁的酒肆屋宇,茶樓小攤,鱗次櫛比,二人走上一座拱橋,北堂戎渡手裡拿著一串鮮肉丸子,自己咬了一個,見橋下河中有船隻往來不斷,水面明淨,一彎明月映在水上,銀光粼粼,一時間覺得身心頗為輕鬆,什麼事都不去想,只將手裡的丸子遞到身旁的牧傾寒面前,道:“味道倒還好,你嚐嚐。”牧傾寒微一凝目,見北堂戎渡笑靨淡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