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公在城牆上目送三軍離開,廖霆一身甲衣立在一旁。

“夫人見了趙諶的兒子嗎?”

廖霆低頭:“回陛下,並沒有。”

趙公沉默片刻,道:“你去吧,此次行監察之職須謹慎小心,切勿與趙諶正面衝突,一切以他的軍令為先。”

“喏。”廖霆行一禮,轉身大步下了城池。

大軍繞道向北,行至瀘州,趙諶親兵護著幾輛馬車匯入軍隊。趙元正在這輛馬車裡,在他六歲生辰過去兩個多月的時候,離開了絳城,告別了原珏和臻鋮,告別了範氏,告別了自己的四個小婢女。

立秋和立冬留在守家,立春立夏跟了來,等到趙諶在最北邊的淮郡將軍府安頓下來,還要靠她們倆兒來操持家務,照顧趙元。範氏最終還是選擇了和離,她執意留下一半陪嫁給趙元,帶著剩下的陪嫁去了趙諶給她安排的居所。

趙元穿著大毛裡襯的袍子,腳蹬厚厚的棉靴,他坐在馬車車頭上,託著腮看一張從甲遜那裡要來的簡易版輿圖。他們此時正在瀘州與首都絳城的交界處,瀘州比絳城又要更靠北,轄內一共三郡為齊郡、禾郡和璟郡。不遠處的城池就是齊郡,但是他們並不進城,而是從旁繞過。

甲遜跨在馬上遙望遠處,他帶著親衛營護送趙元提前來到這裡,等到大軍來後,他們這些人就要跟隨趙諶入軍隊。他看看還在專心看輿圖的小孩,心裡有點擔憂。

小郎主實在太小了,大軍開拔不進城,日行起碼要三四十里路,可謂辛苦至極,他能受得了嗎?

趙元可沒想這些,經過一開始的沮喪過後,他就像正常這個年紀的小男孩一樣開始興奮。每個男人都夢想過成為軍人,他也不例外。原本這輩子撈了個大將軍做爹,但身在絳城,他長大後基本上也就是當個清貴的小官,若是要走武職,也得看他爹給不給他去軍營磨練……不過現在!他爹出征也帶著他!

其實只要還和自家爹在一塊兒,趙元並不是真的很在意搬家這檔子事。

原本趙諶要是離家打仗,他肯定日夜擔心,如今卻不會,退一萬步說,就算自家爹打了敗仗,要死他也要和老爹死一塊兒。立春偷偷和立夏嘀咕的話他都聽見了,立春覺得絳城和他犯衝,這兩年數次遇險都在絳城,現在雖然是去犬戎肆虐的邊陲,好歹遠離絳城的是是非非。

“大郎,你快進來吧,外頭可冷!”立春探出來,摸了摸趙元的小手,“呀!手都冰涼的!”

“你看,咱們馬上要路過齊郡,聽說齊郡有護耳帽和羊頭湯,”趙元瞅著她笑,“你耳朵都凍紅了,可惜不能進城買東西。”

立春嗔怪地看著他道:“大郎可真是……敢情咱們在遊山玩水呢,還惦記著吃的。”她自己說著也嘆了口氣,“不過確是的哩,難得去那許多地方,卻又過而不入。”

立夏等得都快睡著了,這會兒也清醒了,鑽出來嘻嘻直笑:“等咱們到了淮郡安頓下來就好了,那處靠近北邊草原,風俗跟絳城還有連州都不同,奴婢聽人說,那裡的女人慣是單獨上街去的,有好幾個互易的大坊市,賣的東西都跟咱們這兒不同!”

趙元想了想,沒說話打擊她。他爹可跟他說了,江州三郡都被犬戎掃蕩了,特別是最北邊的淮郡,大大小小十來個縣數十個鄉,幾乎有三分之二被屠盡,十戶九空。所以等他們去淮郡,就算清掃了街面收斂了屍體,短時間內那裡也是元氣大傷,繁華不起來了。

“郎主他們來了。”甲遜調轉馬頭,抬手示意,所有人紛紛上馬。他們沒有全部跟隨趙諶北上,但來的也有近兩百人,各個都配備長刀尖頭戟和弓箭,馬頭馬腿都有護甲,是標準的騎兵配置,精兵中的精兵。

趙元捲起輿圖讓立春收好,自己在車頭站起來,墊著腳往絳城的方向看。果然那裡四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