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

狄小毛的頭大了,一時競沒有反應過來。看著她火辣辣的丹風眼和漲紅了的兩頰,他很快明白了。怪不得張謙之的第一個老婆要和他離婚,怪不得到華光好幾年他都不結婚!

一個如此鮮活、全身上下每個毛孔幾乎都透著性感的“一枝花”,幾十年來居然就守著這樣一個性無能的閹雞!在這一刻,狄小毛一下子明白了許多,也原諒了許多,特別是關於眼前這個依舊蓬蓬勃勃的女人。他不敢再看她的臉,還有那飽滿的起起伏伏的胸脯,又兇兇地抽起煙來。一口煙抽得太猛了,直穿心肺,嗆得他劇烈地咳嗽。

小屋裡響起了啜啜的飲泣聲。

有人在門外來回走動,腳步聲清晰可辨。

也許這就是我的命!當年我娘是這樣,現在我還是這樣,這些年我開始信佛了,那裡面的道理一輩子也參不透……但我是又恨你,又不恨你。不管到什麼時候,只要你說一聲,只要你甩掉那個臭官小姐,我還會跟你在一起的!你……你說話呀!

晚了,一切都過去了,你難道忘了我現在的處境?

不晚!不就是丟個官嘛,反正我爸有的是錢,我們乾脆回村裡去,在老家蓋一處房子,歡歡勢勢地再活幾年……

嘿……

狄小毛幾乎被她的話逗笑了。

女人哪,不管到了什麼年齡,那個精巧的小腦袋裡都不知會裝著些什麼奇奇怪怪的想法,這是她們的可愛之處,也是她們的可悲之處。

狄小毛抬起了頭,正色地對她說:你回去吧!不要再說了,‘再說就不好了。你應該很清楚,你現在是什麼身份,你男人又是什麼身份,外面還有很多人等著你呢。即使你再恨我幾十年,我也要勸告你,不要再胡思亂想的了。非常感謝你來看我,也許今後,我們不會再見面了吧?

那一雙丹風眼裡的火苗熄滅了,兩頰的紅潮也很快褪盡,又換上了那副讓人生厭的傲慢與自得。然然站起來,把扔在床上的風衣重新披好,冷漠地、甚至是輕蔑地看著他:

是呀,我們肯定是不會再見面了,除非都埋到咱們村那兩棵大槐樹下。我再問一句,關於你這個案子,用不用我和他好好說說情?

謝謝,不用。

好吧,那你就自我保重吧!

不等他再說什麼,兩條健壯的腿已動了起來,那個不失婀娜的身影很快消失,只留下一串噔噔的高跟鞋擊打地板的聲音。

狄小毛走到窗前,只聽一個女人的聲音說:我回家了,好好看管好我這個老鄉!緊接著,一輛掛公安牌照的三點零奧迪緩緩地駛了出去。

當他重新回到自己家裡的時候,狄小毛最想見的一個人是楊旭。

從昔日的門庭若市,一下子變得冷冷清清。只有幾個平索很少來往的不重要人物,先後來家裡看他。而那些天天圍著他打轉轉的,卻似乎生怕沾染上什麼楊梅大瘡或艾滋病,只打來幾個言不由衷的電話。胡玉山倒是每天來坐一下,卻也行色匆匆,很快就有事走了。直到這時狄小毛才知道,就在他隔離期間,胡玉山也被關起來審問了好些天,只是不清楚這個循規蹈矩的小夥子到底說了些什麼。狄小毛心煩意亂,乾脆把電話、手機全關掉,一個人靜靜地思考著。

自打他“出了事”,老丈人就一病不起,急得席美麗天天在醫院陪侍。兒子在學校留宿,他也不想把兒子接回來。筱雲真的已經出國,此時還遠在歐洲。不過不是留學,而是短暫的訪問學者,他很奇怪,怎麼連陳雪霖也不來看看他。去了一個電活,才’知道隨著銀行體制的合併改組,陳雪霖被調到天津分行當行長了,這幾天正忙著交接工作呢。陷在孤獨與痛苦中的狄小毛,到這時才真正體驗到什麼叫兩間餘一子,無言獨彷徨,什麼叫親朋無一字,老病有孤舟……然而就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