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的回答是幾句反問:“你可知自己從何而來,我如何為我,元神心境從何而來?”

蘆居子:“您的意思是說,方外世界也是被人創造的?”他之所以會這麼問,因為剛才問過老者,此刻顯化出的形象,是不是就是方外世界創造者的樣子。而老者沒有肯定也沒有否定,雖然看似沒有答案,卻等於預設了一個事實,方外世界是有創造者的。

老者:“不是我的意思,就是這個意思,你可以問問自己,我從何而來?天地皆從造化而來,人亦是,但為人者可造化已身世界,知造化方得為人。方外世界是一種寄託,或寄託形神,或寄託心境。”

蘆居子:“那麼諸次關山是寄託形神還是寄託心境?”

老者:“我不知道,但既成世界,有區別嗎?”

從來歷看,這兩者當然有區別,而且區別很大!蘆居子推演老者話中的含義,想到了很多種可能。比如寄託形神,可能是創造者的形神化為了世界,這個世界就是他本人,只有存在方式已不同而寄託心境,則代表了創造者的某種心境顯化成了一個世界,而創造者本人已不知去向。

蘆居子所擁有盧餘洞,應該就是寄託心境的世界,代表了一種隱逸之心,隱逸中又有抱負未展的不甘。

蘆居子年輕時讀過的一首詩:“我有一所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開”這樣的詩描述的就是心境所寄託的一個世界,而世上居然有人能將這樣的世界顯化出來、真如常在!

這也太過匪夷所思了,可是如此之多的方外世界既然已經存在,那麼無論怎樣的神奇來歷都有可能。可惜面前的老者並不是一個真正的人,對他而言世界就是世界,既然沒有做出更多的解釋,那麼就不會再解釋。

蘆居子:“您又是什麼樣的存在呢?”

老者:“如你所見。”

蘆居子:“或是形神寄託,或是心境寄託、情懷寄託,怎能無中生有,顯化為一方天地?”

老者:“你所言之物,所謂形神、心境、情懷又是從何而來,無中生有便是已有。你能來到此地,而其他人不能,說明你有見到我的修為。那麼還有些人能做到的事,你辦不到甚至無法理解,但在我看來,就是這般簡單,是天經地義。”

蘆居子:“晚輩還想請教,外人為何能進入這樣的世界,得傳承者又為何能掌控世界?”這也是一個很重要的問題,得到控界之寶與天地秘境傳承就可以出入甚至掌控相應的方外世界,一切彷彿天經地義,但為什麼會這樣呢?

老者答道:“如身入人心,又如同體天心,此謂天心神用。”

聽見這句回答,彷彿感受到天地意志本能的回應,似神念又非神念,蘆居子莫名就有了某種認知,也明白了這句話中一系列的含義,但又不是全然透徹

假如是丁齊來到這裡,從他的見知角度可能理解得更為直觀,因為丁齊創出了方外秘法。對於丁齊而言,最初進入方外世界的感受,就相當於進入他人的精神世界,只是將純粹的精神活動變成了具體的行為,如身入人心。

而丁齊以景文石為寄託,與天地共情,又如同體天心。丁齊剛開始並不知控界之寶的存在,後來也不必藉助控界之寶,看似走了一條彎路,實際上卻是直取捷徑,只是這條捷徑換成別人恐怕走不出來。

天心已不仁、已無私,不因丁齊是“好人”、蘆居子是“壞人”而有所不同。這有點像燒開水,無論是丁齊還是蘆居子去燒,在一個大氣壓下,水的沸點都是攝氏一百度。這種比喻當然是不確切的,但確切的含義卻形容不出來,總之能體之便能用之,此謂天心神用。

此刻的蘆居子已經意識到,不必去形容眼前這位老者是什麼身份,他應該就是這個世界的天心顯化。人可以與天地交流,但天地不會直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