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的畫面,和那一夜的畫面,開始雜亂的重疊在一起。

郭涓涓的臉上,寫滿了恐懼。

想要嘔吐的痛苦感覺,升騰在胸腹間。

同一時刻。

坐在椅子上的白慕,正在思考著該不該斬草除根,因為這些人留下來,對自己沒有半點好處,但是他們求饒的模樣,讓白慕的心中,又有一絲於心不忍。

就在這時。

白慕一愣。

因為和一個女人四目相對。

郭涓涓。

郭涓涓看起來很是虛弱疲憊的模樣,雙手握著槍,走到了自己的面前,用槍指著白慕的腦袋。

白慕看了那幾十個男人一眼,擺了擺手。

男人們立刻惶恐的逃跑了。

漆黑的夜晚。

如同煉獄般的棒球場內。

一個坐在椅子上,置身於血泊中仿若惡魔的男人。

和一個剛從噩夢中驚醒的女警察,對峙了起來。

女警察的眼眶通紅,身體顫抖。

她看著面前的男人,哭了。

“你,你。”

郭涓涓咬牙切齒的說道。

白慕看著郭涓涓,沒有說話。

這一刻,郭涓涓的手搭在扳機上,看著面前的男人。

這個給了自己漫長噩夢的男人。

這個跟自己不同世界的男人。

這個自己做夢都想殺了他的男人。

這個第一次搭救自己身子的男人,第二次救自己性命的男人。

半刻後。

郭涓涓的手垂下來了。

沒有扣動扳機。

因為她知道,她殺不了。

郭涓涓的眼裡滿是淚水,在這一刻,就像是一個委屈害怕的小女孩。

“我恨自己。”

白慕聽到了這句話。

白慕知道,自己在郭涓涓的心裡,已經成為了一個可怕的惡魔,一個讓她又恨又怕又想殺的惡魔。

只見郭涓涓忽的轉過身來。

看著面前的白慕擲地有聲的說道。

“白慕,我恨你一輩子。”

恨白慕,恨自己。

白慕依舊沒有說話,不知道說什麼。

“你想過我們的感受嗎?”

“你想過那些警察的感覺嗎?每年都有無數刑警因公殉職,他們也都是有家的人,可都是因為你,還有像你這樣的人,你的手下們,他們死了,特別是緝毒的警察們,那些臥底們,他們死了,很多連公開的安葬追悼會都沒有,因為害怕家人受到牽連。”

“你想過你殺了那些人的感受嗎?”

“他們都是有家的,都是有血有肉的。”

“你殺了多少人,你自己不知道嗎?”

聽到這裡。

坐在椅子上的白慕一震,臉上滿是複雜之色。

白慕坐在椅子上,置身於血泊中。

看著面前的郭涓涓緩緩說道。

“從小到大,我從來都沒有想過會殺人,要殺人,但是我到了這一步,不殺,不行。”

郭涓涓聽到白慕的話,淚流滿面的她,使出全身的力氣,咆哮出了一句話,飄蕩在棒球場的上空。

“那你那天夜裡呢,你殺的那些凌家無辜人呢?他們不殺也不行嗎?”

白慕身子一顫,低下頭去。

“你回答我啊?嗯?你不是很有理由麼?”

“夠了,不要說了。”

白慕的話語,有一絲無奈,有一絲煩躁,有一絲痛苦。

低著頭的白慕,讓人看不到他表情,沒有人知道白慕在想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