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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累。”程嶽走出屋來,心中好生後悔。
在屋中,沈明誼對宋海鵬說道:“這位程少鏢頭話也太狂了,年輕人總是這樣。”
胡孟剛道:“若論人家師徒的技藝,卻也說得起大話。只是我們練武的人最忌驕滿。他總是年輕,沒有吃過大虧。宋師傅不必介意他。”宋海鵬道:“老鏢頭還不知道我麼?我不在乎這個。既然改道不便,咱們在路上看事做事。只要真有動咱們的,咱們就跟他拼一拼。”胡孟剛點頭說好;自己也不能稍帶疑慮的神色,怕教程嶽竊笑。少時程嶽回來,大家談些別的閒話,彼此替換著歇息。
次日天色未明,眾人起來,收拾利落。今日情形與前幾天不同,胡鏢頭向護鏢的鏢師、夥計們挨個囑咐:“今天要加倍的留神!從新潮灣往下站趕,是淮安府轄境東白馬渡,這一站足有八十里;卻是所經過的多半是險地。尤其范公堤一帶,盡是二十里地的長堤,東面多半是竹塘麥田,所以我們要早早趕過范公堤才好。諸位務必多吃點辛苦,路上不要耽誤工夫。”胡孟剛輕描淡寫吩咐了一遍,立刻起鏢。
離開新潮灣,走出四五里,遠遠望見那白茫茫的大縱湖。湖中舟楫往來,卻也不少。趟子手掌旗引鏢,竟奔湖東古道。走到午時已過,這一起鏢方才找了一座小鎮甸,好歹打過尖,胡孟剛便催趕快起鏢。
鏢局所用的這些彪形大漢,全憑血氣之勇,不懂什麼叫慎重。他們多半是江北、山東的人,習慣上最好喝大碗釅茶,與江南人截然不同。他們到處總跟賣野茶的拌嘴,嫌他放茶葉少,茶不釅。今天吃飽飯,不但釅茶沒喝著,連清茶也沒容多喝一碗。胡鏢頭這一催迫,夥計們不敢違拗,但是嘴裡不住的嘟噥。還有緝私營的巡丁,剛放下飯碗,也是懶懶的,願意多歇一會。今被催起來,也很不痛快。這些人便不約而同,慢慢的溜著走。胡孟剛大怒,幾次要呼叱夥計們,都被沈鏢師攔住,勸他不要掛火,免露形色。
約摸走了五六里,沈明誼暗催趟子手,加緊拈行,夥計們腳步也逐漸加快;卻是地勢也逐漸的更顯得荒曠了。只有沿著大縱湖邊一條大路,東首盡是竹林麥畦。胡孟剛在馬上四面望,時時刻刻的注意湖濱旱路一帶;他曉得大縱湖附近,素常並無水道的綠林。
大眾迤邐行來,天色已近申刻。鏢師宋海鵬道:“胡鏢頭,我算計著已離范公堤不遠了,我們今天怎麼走的更慢了?要照這樣走法,非得二更,不能趕到白馬渡。”胡孟剛恨恨說道:“要不然,我著急做什麼?!”金槍沈明誼立刻一催馬,趕到前面,向趟子手張勇道:“張師傅,這大概離著范公堤不遠了吧?”張勇道:“不錯。還有三四里地,就是范公堤了。沈師傅有什麼事?”沈明誼道:“沒有什麼事,不過天色不早了,要是再這麼不緊不慢的走,只怕走到半夜去;老鏢頭可真急了。你是當頭的,再催催夥計們吧。”張勇道:“沈師傅不用多囑咐了,我催他們緊趕。”沈明誼便把牲口圈回來,仍跟胡孟剛並馬而行。那緝私營哨官張德功,也吆喊兵丁道:“弟兄們腳跟下加快些。”
於是又緊走了一段路。只見湖中四五隻帆船,正往下水走著;忽從下游駛上來七八號大大小小的船隻,遠遠的就向下水船招呼道:“不要往下走了,前面過不去。”這四五隻船正走得順風順水,猛被迎頭一攔,不知何事,船還是走著。管船的就站起來,大聲探問:“什麼緣故,不許人走了?”
上水船的水手搖手道:“不要打聽,趕快退回去就完了。”用手往回一指道:“你看,全退回來了,我還冤你不成?”說著,這船便錯開駛過去了。卻喜後面又有退回來的船,跟這下水船的人相識;兩面一搭話,這四五隻船俱都收篷緩行,一迭聲的詢問緣由。
來船說道:“要問我是怎麼回事,我們也斷不透。我們的船也是正往下水走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