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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默默聽他說完,閉上眼睛使勁驅趕他替我療傷那一刻滯留在腦內的感覺。
“爾兄,要不要我把二楞神叫來背嫂子一程。你累壞了。”孫副官的聲音在身旁響起。
“我還行,”爾忠國答道。“二楞神一路上揹著曹連長,也只有他能背得動曹連長那身肉。”
“那我們抓緊時間出發。鬼子強攻了幾次雖然被我軍打退了,但隨時都有可能攻破防線。我們得儘快趕到醫院。有些重傷員可能挺不過去。”
“好。”
正當孫副官命令大家繼續趕路時,一個虛弱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水,水……”
那是一個受傷計程車兵,因體力不支倒地上爬不起來了。他身邊一個士兵流著眼淚安慰他道:“陶三哥,你忍著點兒,馬上就有水喝了。”此人看似跟受傷計程車兵交情不淺。
叫陶三哥的傷兵神智有些不清,仍舊不停地要水喝,呼吸卻越來越急促。纏在他腹部的一塊白布帶幾乎被血染透,觸目驚心。他身旁計程車兵緊緊抓著他的手,鼓勵他撐下去。
“墩子,他不行了,不如給他個痛快。”一個抽旱菸袋的老兵痞子說話了。“多遭罪啊。”
“啥?你說誰不行了?”叫墩子計程車兵流著淚、生氣地朝老兵痞子叫道。
“老子打過無數仗,見過多少像他這種受傷部位的都沒活過來,就算馬上動手搶救也沒指望了。”老兵痞子一邊搖頭,一邊狠狠地抽菸。
墩子顯然無法接受老兵痞子這種類似於死亡宣判的說法,站起來從腰包裡拽出一根約一米長的白布片來,然後又蹲下,將陶三哥染血的布條小心揭開,迅速將新布條纏到傷口上紮好。
我驚詫地發現他用來裹纏陶三哥的布片是鬼子的“千人針”。
“墩子,這麼做沒用!”老兵痞子對這個士兵的執著很是無奈,“他活不成了。”
陶三哥突然叫喚起來,手死死抓住墩子。“給我一槍,給我一槍!求你了,兄弟,我活不成了……給個痛快的。”說著,拿手扯開腹部剛纏上的止血布帶。
墩子反手抓住陶三哥的手,緊緊握著:“別胡說,咱們馬上就到醫院了,醫生能救你。”
陶三哥瞪著自己起伏不已的腹部,叫道:“鬼子的腰帶!鬼子的腰帶!拿掉!”他無力地喊著,口中開始吐血。
“鬼子的東西哪能用呢?”站在墩子附近的一個士兵說道,“索命的。”
墩子無措地流著眼淚:“總不能看著他把血流乾了吧?”
“你,去執行,給他個痛快的!”一直沉默著的孫副官命令他的警衛。那個人立即掏出槍走到陶三哥面前,“閃到一邊去。”他對墩子輕聲說道。
墩子緊抿著唇,悲慟地走開,到遠遠的地方蹲下,捂住自己的耳朵。
“啪”一聲清脆的槍響之後,陶三哥不再掙扎,安靜下來。他仰望著藍天,不再有痛苦,好像在與藍天白雲默默交流著痛苦消失後的感想。
四處格外寂靜,只有老兵痞子抽菸的“吧嗒”聲。
傷員
一行人步入山谷,十分鐘後,又有一個重傷士兵不治身亡。一路上沒人說話,氣氛很壓抑。
帶著傷兵,沒法像正常行軍一樣走得快,每走一里地,就得休息一下。我的唇乾裂開,痛得要命,但知道大家都缺水;只能硬忍著。
第三次休息時,孫副官命令他的警衛將替他留存的一點水送給我喝。“孫副官說給你喝,估計也只剩兩、三口水了。”警衛丟下水壺離開。
我貪婪地看著水壺,但沒敢去動它。只剩這點水,解決不了任何問題,喝下反而更覺口渴,我想我會瘋掉。
爾忠國蹲下地,看著我的唇蹙眉。“再忍一忍吧。就快出山谷了,很快就能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