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小包內取出隨身攜帶的良民證。

偽警察仔細將我和照片上的人對照了一下。“最近有不法分子偽造良民證,擾亂治安,我們必須嚴格檢查。”

“看好了沒有?”我看他翻過來複過去地檢視,不知他懷疑什麼。

“我好像在哪裡見過你,你是幹什麼的?”偽警察問道。

“有可能,我在吉祥歌舞廳上班。”我想他大概看過我的廣告。

“啊,我知道了,清荷小姐。”他認出我來,但語氣瞬間變輕浮了。“難得一見,果然是絕色美人一個,清荷小姐怎麼一個人逛街啊,這裡可不是你能逛的地方噢。”

“店鋪不就是讓人逛的嗎?大門開著,如何不能進來?”

“這家店可不是良民開的。”他露出一副討好的神色,“幸虧你遇著我,若是讓老譚那幫人看見,一準把你當做嫌犯同黨抓去憲兵隊審訊。”

“是嗎。那我真是遇見貴人了。我剛才在亨利達鐘錶行修表,要等一會兒才能拿到貨,這才隨處逛逛。您忙,我不打擾您辦公了,再見。”我懶得跟這個漢奸多說話,從他手裡抽走我的證件就走。

“慢著,”偽警察攔住我的去路。“清荷小姐晚上有空嗎?”他露出難纏的神情。

“對不起,晚上是我最忙的時刻。”

“不可能天天沒空吧。我一個弟兄就負責你們那一片兒,他和你們舞廳的‘十歲紅’關係很好,她可是天天都有空呢。”

“如果您去舞廳找我,我當然天天都有空。”我輕笑道。

“晚上我去接清荷小姐如何?清荷小姐這麼美的一個女人沒個男人護送可不妥當啊。”

“不勞您煩心,我天天都有太君護送呢。”

“太……太君?”

“是啊,不是太上老君,是太君。”我輕蔑地掃過他惶恐的臉,挪動蓮步出門。

“真、真的啊?”偽警察傻乎乎地跟在我身後過街。

“那還有假?我們舞廳地處租界;在漢口又是數一數二的,出入的都是各國領事,上層闊佬,還有皇軍的顯赫人物,難道您從沒去過?”我故意抬高吉祥舞廳,用意十分明顯:你一個不入流的偽警察就別想打我的主意了。

身後那偽警察似乎不敢再跟來,“我就不送清荷小姐了。不忙的時候我一定去給清荷小姐捧場。”

“謝了。”我頭也不回地朝他說道。

一輛掛著狗皮膏藥旗的日軍軍車嘎地一聲停在亨利達鐘錶店門前,牌號似曾見過。車上下來一個日本兵跑到右側門那裡恭恭敬敬地拉開車門,裡面冒出一個日本軍官來。啊,是他。

“真巧,柳小姐也來這裡修表?”龍鬚川進微笑著打招呼。

“是啊。” 沒預料他會出現在這裡,我一時有些侷促——無頭鬼再現哪。不想見可偏偏又撞見,真見鬼!

“你好像很不願意見到我。不過,我可不是故意出現的。”他一邊將一張單子遞進去,一邊笑道。

呵呵,我乾笑兩聲。知道你不是故意的,否則我立即畫個圈圈詛咒你。

裡面的夥計畢恭畢敬地立即將一枚手錶雙手捧上。“太君,請走好。”

“請問我的表能拿了嗎?”我一看夥計這態度就明白了,開後門嘛。

“對不起,還得等幾分鐘。”夥計抱歉地說道。

“你不是說只需十分鐘嗎?還得等幾分鐘,請問到底是幾?兩分鐘還是九分鐘?”

“這——這位小姐請息怒,您的手錶所需零件剛送到,裡面的師傅正在趕呢。馬上就好。”

“什麼馬上馬下的,拜託你們一視同仁好不好?我的時間就可以隨便浪費的嗎?”我火爆爆地

說道。看到這個鬼子沒來由的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