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這位謝二姑娘,江義想不記住都難。

先有杏林打小爵爺的壯舉,後有臨摹蘭襟居士的畫作,此時又冒充蘭襟居士的弟子,閨中女子敢這樣胡作非為的,膽子實在很大。

一旁的王掌櫃低著頭,臉上的神色更是大變。

這位謝姑娘莫不是金陵謝家雙姝?

我地的乖乖,膽子實在太大了。

王掌櫃的也是顧遠的左膀右臂,管理著顧遠的私產,這弘義閣便是顧遠平日裡處理私事的地方,王掌櫃這樣的身份,對自家的主子自然是瞭解,世人不知蘭襟居士是誰,他們卻知道,主子字蘭襟,又擅長丹青,作了幾副畫落款蘭襟居士,也只有他們這幾個心腹才知道實情。

「旮旯死掉了?」顧遠目光從念珠上移開,道袍一撩,人已下了軟榻,幾步移到東間,修長白皙的手輕輕一動,中堂的後窗便被推開!

後窗對著一處小巷子,巷子安靜無人,只有一隻老貓躺在青石的地面上曬著太陽,他的聲音卻比四周冷了幾分,「可不正是旮旯裡死掉了。」

此時,一樓主僕二人的話隱隱的傳入耳內,站在二樓看不到人,想想杏林中那囂張的作派,顧遠能想到那張明艷的臉上的笑容有多大。

「自然了,在外人面前文人多重氣節,又怎麼能靠高仿假畫賣錢,不過若是遇到緊急的時候,就要行非常手段,那高仿假畫是壞事也變就成了好事。萬事皆是如此,銳者避其鋒,弱者塞其虛,做壞事不一定就是壞事,有時也為救人。」

「奴婢實在不懂。」

「打個比方,比如搶錢這樣的事,也不一定是做壞事,就要看搶的是誰,搶了那些貪官汙吏,他們的錢也是搜刮老百姓得來的,那麼搶了他們的錢再用這錢做善事,這搶錢就不是壞事。」謝元娘說的頭頭是道!

樓上,顧遠淡聲道,「到是有幾分的歪理。」

他回到東側間,撩起袍子坐回榻上。

江義上前輕聲尋問,「爺,要屬下去佈置一下嗎?」

冒充主子名諱在外行騙,更是知道弘義閣的秘密,誰知道是不是主子對頭派來打探虛實的!

「不過是些閨中女子做的小事,不必放在心上,便真是誰派來的,自然要把蛇引出洞。」顧遠捻著念珠,「你現在去給王允遞個話,國庫空虛,聖上為吏部拿不出銀子修復河堤震怒,又下了最後通牒,今年若江南河堤再決口,吏部工部革職就不是一人兩人那般打發掉。聽聞江南那邊有水賊,連河運總督府都敢盯上。三年清知府,十萬雪花銀。河運總督徐厚是趙首輔的門生,叮囑他們莫讓總督府被搶了。告訴王允,此事我只與他知曉,若是洩密,即便是我出面,也保不住他。」

江義忙道,「是。」

恭敬的不待等退下,便又聽到主子漫不經心的吩咐王掌櫃的,「年前我得的那塊橘皮黃的田黃,拿去給謝二。」

江義身子頓了一下,頭也不回的從後門走了,身後還有王掌櫃的應是聲。

樓下謝元娘打量著手裡的田黃。

田黃又稱闐黃,有黃白紅黑四種顏色,其紋理就如同樹心紋一樣,越往裡越密,表層的紋狀帶有類似蛤蟆皮一樣的斑點,內層紋似蘿蔔絲或橘橘瓤紋狀,其中橘皮黃最貴。

手中的田黃玉正是上品中的上品,又是壽山石中最珍貴的田坑,謝元娘心知顧庭之能說好的地方不會差了,卻沒有想到今日能遇到這樣一塊難求的田黃。

「掌櫃的,不知道這塊田黃要多少銀子?」謝元娘神情也頗為鄭重。

珍貴的東西自然不會便宜,只可惜謝家沒有底子,只是普通子弟發掘起來,謝父二品的官職一年的俸祿卻只有一百五十量銀子,這些年又掛了個空職,平時給他送禮的人都沒有,要不是有孔氏的嫁狀直撐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