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著他的視線,賀凝羽已無法再避開,只得幾步走到了近前,“嗯。”

“這幾****總匆匆忙忙,都沒來得及問你,酒會那日,我託你傳達給若嵐的話,你告訴她了沒有?”果然不出賀凝羽所料,紀懷宇一開口便是詢問秦若嵐的事,讓她的心驀地一抽,但還是如實答道:“還沒有,那晚我哥和嫂子並未回家,後來又一直忙碌,嫂子也去了新鋪子幫忙,沒找到機會說。”

紀懷宇點點頭,面色掠過一絲沉重。他相信賀凝羽,這麼久以來,她都是積極地幫助他,在利用她的單純這一點上,他總是懷有自責。在去北平之前再見上秦若嵐一面,果然只是他一廂情願的想法嗎?秦若嵐似乎在用行動詮釋著那番與他訣別的話語,融入了賀家少奶奶的身份之中,再也不是當初笑著與他攜手的女子。一轉身間,情分如煙,本想再勸說她跟自己走,看來也只能是個奢望了。

“可惜,看來我走前,是無緣與她再見了。”

“你真的要走?去北平?不能留下嗎?”賀凝羽聞言,也忘了先前思緒萬千,面露焦急地抓住紀懷宇的手,似乎這樣,便能握住屬於他的溫度,可旋即又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忙鬆開手,一雙眼睛猶自盯著紀懷宇,等待他的答案。

紀懷宇被她晶亮的目光看得略失了神,腦海中回想著初見這女孩時她純真的笑臉,轉瞬之間,已是秋冬交替。他明白賀凝羽對自己的關心,他感激她,也許還有些被觸動的隱約心緒。可在秦若嵐未走出心裡之前,他無法接受其他人。

“眼下時局動盪,外憂內患,無以報國,又何來安家?我想到北平去,找機會為國效力。”

“難道在上海就不能報國了嗎?”

“這……”紀懷宇微微一怔,他從未想過這個可能,在心裡,他下意識想要離開,既然不能帶走秦若嵐,那麼不在她面前出現,既能少給她帶來麻煩,又能讓自己逃避痛苦。有種痛,可以掩蓋,卻不能說出口,他只得頓了頓,才又道:“好男兒志在四方。”

賀凝羽低下頭,掩去眼中的不捨。見紀懷宇一副心意已決的模樣,她為自己留不住他而痛在心裡。她咬住唇,不再開口,有些時候,不是不去嘗試,而是明知無能為力,卻又割捨不下,那種空虛的痛,是否也纏繞著紀懷宇的心?

寒風掠過,枯枝搖曳,明年早春,尚不知在何方。

司馬興的宴席過後,秦若嵐和賀泰哲依舊如常般生活,賀泰哲果然像黃萱猜測一般,沒堅持多久,便又開始踏足****,與秦若嵐鮮少成雙入對出現,他每日除了在鋪子裡看看賬冊,便是到冷香園去找夏蓮。但他一直也沒出什麼大錯,加上上次成功款待顧思卿一事,賀峰見他生意上有所長進,便索性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而秦若嵐自從認識了顧思卿之後,接觸到一個同校園裡完全不同的世界,顧思卿的新思想、新作風,以及所講述的一切,都令曾經志向重重的秦若嵐重新找到了方向。於是,她變得忙碌起來,被顧思卿拉著到處轉,看那些富太太喜歡佩戴的首飾式樣,及學習著怎樣畫設計圖。秦若嵐天性聰慧,學得很快,但她也有一絲不為人知的苦澀。她想著讓自己這般繁忙,也許就能遺忘賀泰哲總在別的女人身邊的事實,可每每午夜夢迴,面對清冷一室,她又覺得雖然不同床共枕,缺少了一個人的房間,竟是格外寂寥。

直覺中,秦若嵐知道賀泰哲似乎是在刻意與她保持距離,但自從上次黃萱挑明瞭紀懷宇一事之後,他們二人便再沒好好坐下來談過一回。秦若嵐始終看不透賀泰哲,所以不明白他究竟是在生氣,還是因為其他什麼。

一日,賀凝羽陪著賀峰正在品茶,管家賀連將一個包裹放在了賀峰面前,說是一早有人放在門口,可送來之人不知所終。賀峰疑惑地開啟,裡面是一把手工的木梳,以及一